她的手分明沒有觸碰到他的肌膚,他的一整條胳膊卻瞬間染上了她手心的暖意。

被她拉著走了好幾步,他才回過神來,動了動胳膊,想要從她手中扯回衣袖,然而那胳膊卻是懶洋洋的沒有半分力氣,他的衣袖仍在她的手中握著,她的腳步歡快,他不得不加大步伐,才能跟上她。

兩人交纏的衣袖落在阿秀眼中,不由讓她想起客棧裏他擦手的一幕,心中越發難堪起來。她咬了咬唇,低下了眼瞼,默默跟了上去。

趙良瑾拉著張三娃一路小跑過去,路上行人無不側目,議論紛紛。這未出閣的趙大小姐竟光天化日之下拉著一個鄉下娃,實在太過出格。

然而,在西方長大的趙良瑾對男女授受不親是嗤之以鼻的,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眼光;而張三娃則像是變成了提線木偶,趙良瑾牽他去哪裏,他便去哪裏,半分都由不得自己。以阿秀的秉性,本會阻止,但她此刻隻顧著自己難堪,哪裏還顧得上自家大小姐是否會招人非議?

到了菜市場,自幼不缺錢的趙大小姐自然是各種買買買。

“夠了,夠了,吃不完浪費了。”張三娃勸阻。

“可是我這個也想吃,那個也想吃。”趙良瑾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張三娃便再說不出話來。

從菜市場出來,張三娃渾身上下掛滿了食材。回村的路上,一會兒左手的雞打個鳴兒拉個屎,一會兒右手的鴨要吃脖子上掛著的魚,一會兒胸前的大白鵝又啃了掛在腰間的菜,把張三娃搞得手忙腳亂一團糟,讓趙良瑾笑得花枝亂顫心情好。

三人到了張家,張大娘一見到張三娃這個造型,不由得目瞪口呆。未等她開口,趙良瑾便上前親熱地挽著她的手道:“大娘,我又來了。昨天我白吃了您一回,今天我請客,不過我可不會下廚,還得辛苦您了。”

張大娘有些手足無措,呐呐笑道:“大小姐您客氣了,來了就是,還帶這些來做什麼呢?”

趙良瑾笑眯眯道:“不客氣不客氣,以後我可要常來叨擾的。”

張大娘不知該如何接話,隻得將目光轉向兒子:“你站在這裏幹什麼啊,還不去把東西放下來。”

“哦,好。”張三娃將雞鴨鵝栓在院子裏的樹上,又將魚和其他肉菜拿到廚房,一手拿菜刀一手拿水瓢走了出來,“我磨刀。”

“大小姐,屋裏坐吧。”

“大娘您去忙吧,不用招呼我,我就在院子裏曬曬太陽。”

“那……招呼不周,大小姐您包涵。”張大娘轉身朝廚房走去,揉了揉自己假笑得有點兒發僵的臉頰,心中忐忑不安。

張三娃後知後覺,並不知道母親的憂慮。他朝趙良瑾笑了笑,在磨刀石前蹲下,伸手便去水瓢裏撈水,打算澆到磨刀石上,卻被趙良瑾一把抓住。

“怎、怎麼了?”他不爭氣地結巴起來。

“你忘了自己手上還有傷?”趙良瑾搖頭歎氣,“真是呆子。”

她的臉靠的那麼近,眼眸中他的倒影清晰無比。而她長長的睫毛似乎掃到了他的臉頰,又似乎沒有。他隻覺自己的臉頰飛快地燙了起來,連忙用力將手抽回,拿起水瓢將水倒下,低頭狠狠地磨起刀來,不敢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