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為山鬼。
吾輩世代為山鬼。
我也不知道從何時起,大概是上上上上上一代起吧;由那一代起,吾輩就是山鬼。
雖然那時還沒有我。
但吾輩山鬼的血脈是由上繼承的。
說是名為山鬼,其實我並沒有自己的“名字”。
“山鬼”這個稱謂,是那些“類山鬼”口中對我們山鬼一脈的敬稱。
至少我覺得是敬稱。
另外,“類山鬼”是吾輩山鬼對所謂“人類”的貶稱。大意為“模仿山鬼的次品”。
不過“人類”這種東西啊,很是奇怪。
先從外貌說起吧,人類沒有五彩斑斕的外皮,有的甚至沒有鬃毛。渾身光溜溜的,看上去怪可怕。但它們有些類似穿山甲一般的堅硬的外殼。我想,也許這就是它們生存於世的工具。順帶一提,它們那穿山甲一般的外殼,居然和吾輩山鬼的外皮一樣,五彩斑斕的。
“人類”還沒有角。
這就是吾輩山鬼稱“人類”為“類山鬼”的主要原因。要知道,角對於山鬼如此偉大的存在來說可謂身份的象征,是存在的意義。
再者,對於吾輩山鬼而言,角這一器官,可是力量的證明。
沒有角的山鬼是不存在的。
他們無法生存下來,因為沒有力量。
沒有力量的山鬼是不存在的。
因為山鬼是強大的象征,是擁有力量的象征。
角太小的山鬼甚至要遭受其他更強的同類的鄙視。
而“人類”這種東西卻不長角。
先撇開力量大小不談,就說外形:在那頭烏黑的鬃毛的覆蓋下,沒有一支突出的,美麗的角,不會很別扭麼?
這正是吾輩山鬼高於“人類”的地方。
也正是吾輩山鬼自豪的地方。
當然,“人類”讓吾輩山鬼感到奇異的,並不隻有外貌而已。
吾輩山鬼一脈是強大的。
但同時,吾輩山鬼一脈也是孤獨的。
山鬼就該孤獨而強大。
對於吾輩山鬼而言,“同伴”是很罕見的東西。
雖然之前我說過“小角的山鬼會遭到強大的同類的鄙視”之類的話,但其實吾輩山鬼並不像“人類”一般群居生活。
就拿我來說,自我懂事以來,在與父母生活的山上,就沒再見過別的山鬼。而仿佛如鐵則一般,我們山鬼一脈中的小山鬼長大之後,就要脫離家庭另辟生路。父母一代也會在小山鬼長大離開後分道揚鑣。
因此對於吾輩山鬼而言,想要見到“同伴”就太難了,即使想要見到“同類”都難。
好像還有的山鬼因為找不到同類,最後無法延續山鬼強大的血脈,孤獨終老呢。
但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吾輩山鬼本身就是孤獨而強大的。吾輩山鬼一脈,甚至吾輩山鬼一族,都是如此。
強大而孤獨,是山鬼的本性。
而那渺小的“類山鬼”,它們果然不能和偉大的正統山鬼相比,它們居然是群居生活。
過著群居生活的東西,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是不堪一擊的,是弱小的。
這也是吾輩山鬼覺得“人類”很是奇怪的原因之一。
這也是吾輩山鬼覺得“人類”那“類山鬼”一脈比不上吾輩正統山鬼的原因之一。
要是說到“人類”這一生物,實在還有很多話可以講。
但吾輩山鬼接下來要聊的,是關於我的“同伴”。
對於吾輩山鬼來說,罕見的“同伴”。
他是一隻雄性的藍皮棕毛山鬼。
“同伴”固然罕見,但也不是不能見到。
對於吾輩山鬼一族而言,與同性的山鬼作“同伴”才是天方夜譚。
在此之前,我從未聽說過與同性山鬼做同伴的例子。
那我算得上是開創了山鬼一族的先河了。
總之,我與我那藍皮兄的初見麵以及見麵之後發生的事,不失為我的一段傳奇經曆。
再次順帶一提,吾輩山鬼其實仍為見識過真正的“人類”,吾輩山鬼對於“人類”的理解與認識,可全是我那藍皮兄透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