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她沒見識,九尾狐雖然是妖精,卻是在是罕見,以至於,她有些困惑於這後麵一大團的“東西”……
“你……你尾巴被炸了……”想想還真是疼呢,被炸成了這麼多條。墨香在心裏歎了口氣。
九尾狐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你不怕我帶著你漫山遍野的跑,叫別人瞧見麼?”狐狸問道。
墨香不解:“騎著一頭皮相不錯的靈獸招搖過市,不是很體麵的事情麼?”
“如此說來,你覺得我這身毛色甚好了?”
墨香點頭道:“你的尾巴雖然壞了,但不能改變你原身比人身看著順眼的現實。本來我是不怎麼看好你的,但看在你是個圓毛畜生的份上,決定姑且跟你深交一下。”
“不喜歡神仙,反倒喜歡一個‘畜生’?”
“我向來是不喜歡道修的神仙,太過於拘謹了。”墨香道。
“呦,原來是這樣。得虧我是個‘妖修’。”承韜說完,歪頭想了想。
自己是妖修麼?
好像是跟著幾個大妖怪混過幾年,勉強算吧。
墨香自認為騎著一直通體雪白的炸毛狐狸是威風凜凜的事情,恨不得叫全昆侖山的人全看見。坐在狐狸軟綿的背上,眼前的景色由連綿不盡的黛色青山漸漸的模糊成當年十層紫霞殿層層雲霞的模樣,雲霞上站著那些冷漠的神仙。然後她想起了那片昏暗的平原,平原之上漂浮著透明的宮殿,宮殿周圍有如火如荼的曼珠沙華,花海中站著雙目清澈如泉的夜未央。她想起了扇娘,想起了兒時的玩伴廖紫葵,還有時而正經時而荒唐的曦軒,之後是總不放心她的老祖宗,還有那個木訥的不愛說話的昆洐。
墨香趴在狐狸的背上,臉貼著白色的狐狸毛,心裏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靈魂像是要脫離自己的軀殼而去,四肢百骸連著每一個毛孔都放鬆了下來,像是整個身體都要陷進這無盡的溫柔之中。
除了承乾,原來還有這麼多東西這麼多人,她在牽掛著。
她不是前世的悟淨,她並非為愛而生,也沒有必要為愛而執著。
太陽西下,墨香自狐狸背上翻了下來,拍拍他毛茸茸的“大腿”,道:“謝謝你!”
承韜一路上隻顧著囂張的招搖了,哪知道心思細膩的姑娘家美妙的思緒?
“謝什麼?”
“我也說不清。”墨香露著好看的微笑,整個人都無比放鬆,“總之,我是真心的。”
狐狸點頭,“嗯嗯,我也是真心的。”
“那……我還有些事情,想來不能與你通路了。”
狐狸緊張起來,“什麼事情?我閑的很,你去哪裏都能跟著的。再說,昆侖山你人生地不熟的。”
墨香搖頭道:“我不打了。忽然想到一些事情,著急去做。我想回家。”
承韜是知道她的身世的。
“安全麼?”
“恩,安全的。”
“那你去吧。”狐狸拿前爪搭在墨香的頭頂上,“以後,就這樣,要開心一點才好看。”
並不是真正的“妖修”出身,所以元神的手掌墊是粉紅色的,嫰的很,軟萌軟萌的,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墨香覺得有個軟乎乎的“大包子”擱在了自己頭上,忍不住咧嘴笑了。
就這麼分手吧,竟然還有這樣愉快的離別,墨香臉上始終帶著揮之不去的笑意,自己心裏舒坦,看的承韜心裏也是甜成了蜜。
目送姑娘的身影像是在雲際,承韜仍舊是站在原地發呆,恢複了獸性一般的,不停地舔著自己摸過姑娘頭頂的“手心”。
狐狸愛不愛幹淨,這事情難說,九尾狐有沒有潔癖,曆史上也沒有記載,但他們家太子爺,那絕對是每日泡湯沐浴不可少的挑剔鬼,承韜身邊的親信都知道這一點。隻是,太子爺有點異常。八成是跟前幾天昆侖山中發生的那件事情有關了……
拋開承韜幾天沒舍得洗澡這事情不說,來說說勃然大怒的玉皇大帝。
本來玉帝在九重天淩霄寶殿中清修著,是沒有打算提前來昆侖山摻和什麼“品劍大會”的。年輕人小打小鬧的遊戲,也就是三清那三個老頑童愛看。
“皇上,太子在昆侖山上現了原身……”
“哦。”玉帝眼皮都懶得抬,“承韜行事向來低調,這次這麼沉不住氣,是遇上什麼厲害角色了麼?”
“這……,據說,是神魔末裔夜墨香現身了……”
玉帝驟然睜眼,定了定神,問道:“夜墨香?朕似乎記得,當年被雲仙殺了的,就是神魔末裔夜墨香。”
“就是那個。看來是沒有死。”
“傳聞可有誤差?”
“千真萬確。”當年十層紫霞殿一案,上千雙眼睛都是見過的,仙家都有些道行,認得神魔末裔身上特殊的氣息,怎麼會認錯?五百年時光,不算長,大家都還記得。
“太子可有受傷?”
“安然無恙。”
“可有手刃那孽障?”
“……這”
“支支吾吾的,可是另有隱情?”
“太子爺與夜墨香行為親昵,似乎是極為要好的關係,不像是在對峙,倒像是……”
養過了一個天性風流,到處拈花惹草的大兒子,玉帝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天界想要包住太子爺與夜墨香曖昧不明這件醜聞,但紙包不住火,消息早就不脛而走,傳遍四海八荒了。不得不佩服承韜這隻狐狸,就那麼一瞬間,便想到了這種簡單暴力,不失有效的方法,引起了全六界的關注。
長成那麼大塊頭的九尾狐,陽氣十足,定然是他無疑了。
按理說,他要是真的瞧上了墨香,想要娶了她,想都不用想,完全沒有可能性。可他做了這麼多年的神仙,今天偏偏想要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他要將這不可能變為可能,強製性的叫所有人,都知道,他仙界的承韜,瞧上了鬼界的夜墨香,就要跟她糾纏一輩子了。
“品劍大會”是極好的平台,這裏人多混雜,消息流通的也快,真是天時地利人和。
九重天規矩繁瑣,事情傳到父皇的耳朵裏,八成都已經人盡皆知了。
玉帝當然也知道,所以氣的掀了桌子,搞得人間發生了不小的地震。
那當時也在昆侖山上的承乾,當然也知道了。
大概是年紀也不小了,做事總是瞻前顧後的,他可沒有承韜的魄力。
承乾說不出這是怎樣一種感覺。
他是怎麼了?不是應該高興一點,微笑著去恭喜他們麼?
為什麼有種潮汐一樣不斷湧現的悲傷?是自己再為他們擔心?擔心自己的父皇容不下她,整個仙界仍舊是容不下她?
“王爺,開天斧的裂痕,修複的差不多了。”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辛苦了,扇娘。”
“為王爺辦事是奴婢的本分。”扇娘頷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