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魂玦(1 / 3)

“請問,這兒離下一個村還有多遠?”

黃昏,悶熱的伏夏天,風卷著燥熱的空氣帶來沉默的歎息。

一個不起眼的、百來人的村子來了路人。這裏人煙稀少,村子外方圓幾十裏都是荒蕪,除了村裏人的土地就是一片駭人的黃色沙土,一眼望不見邊際。這裏的房屋也十分簡陋,夏滲雨、冬飄雪,春秋則是漏風進沙。村裏人隻是維持著最低的生活水平,幾方田地、幾口水井,剛剛好夠生計的。

來人不見顏麵,渾身上下都裹在寬大的鬥篷裏,一身慘白。但從聲音判斷,是個年輕男子。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叩門,嗓音清冷動聽,腰間垂下的一塊黃玉讓人揣測他是否是臨鎮的富家公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公子”,怎麼回路過如此偏小的村莊?

蟬鳴,一陣寂靜,仿佛這裏無人可以應答。

來人等了一會兒,意欲再問一下,伸出的手卻垂下了。他搖搖頭,準備離開。

“吱呀”,門開聲打破沉默,平屋裏探出一個腦袋。

粗衣素麵,儼然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沒見過什麼世麵,開門緩慢,眼神也是怯怯的,竟有七分畏懼。

“公子,您問什麼?”清理明快的聲音,小姑娘終於把門全開了,一身樸實無華站著。

“下一個村莊還有多遠?”

“不知道。”她搖頭。

“不知道?”他驚愕。

“嗯。”他又點點頭,“幾十裏都沒人煙,不知公子如何而來?”

“走著就到了。”他草草回答,“那你還知道什麼地方?”

“公子要去哪裏?”

“白暮天光湖。”

“砰!”門一下子關上了。

來人琢磨著什麼,悻悻踏出幾步。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卻是那姑娘匆匆追了上來。

“我給您帶路!”她仰麵看他,甜甜一笑,“不過不能太遠,隻能告訴公子大致的方向。”她攥著一隻小布包,裏麵不知放了什麼。

“多謝!”他微笑,抬手除去麵罩。

顯露出來的是一張清秀的臉,白皙俊逸,然而要說什麼最特別,就是那對暗紅色的眼睛還有灰白的、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擁有的頭發。灰白的頭發及肩,隨意散落在頸後。他左耳銀質的奇怪耳釘在頭發裏時隱時現。

“你叫什麼名字?”男子問發愣的小姑娘,笑吟吟地收起麵巾、脫下帽子,發白的鬥篷映上夕陽的紅色。

“莫……莫萊”姑娘回過神,本能地答道。

“在下鉑楚。”他還禮,又繼續前進。

莫萊加快腳步追上,眼中迷茫,心存疑問,回首望見夕陽,夕陽紅如血,美得讓人心悸。

兩個身影越行越遠,有村人開門,露出一個個腦袋。

“可憐的孩子。”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農夫歎道,“他爹娘就死在白暮湖,每年都遠遠地去祭拜。”

他妻子稍胖,一臉擔憂:“也不知怎麼了,都是有去無回。寶藏比不上命啊!怎麼還有人要去啊?”

沒有人再開口了。

幾年前,女孩的父親去白暮湖便再也沒有回來,她的母親前去尋找,也跟著消失了。女孩不敢前往,隻好等待。

終於有那麼一天,白暮湖的外圍發現了兩具身著她父母衣物的森森白骨。

世人傳言白暮湖有寶藏,喚名“白暮天光湖”,相傳隻要在白暮湖找到“無光”的入口,就能找到用不完的財富。

正如婦人所言:去了,便不再回來。

村裏人叫它“死湖”,湖周圍一片綠草如茵、鮮花盛開,但隻要踏入,死亡就不遠了。

每年這個時候,小女孩都去那草地外麵祭祀,回來時臉上總是掛著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