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閣樓。
黃昏,夕陽西下,霞彩漫天。
樓外木旗飛揚,樓中殺氣四起。二樓並不很大,此刻卻擠滿酒客。他們當然不是為喝酒而來,雖然石臼樓的酒名揚天下。
十二張桌子都坐滿了人,唯有靠窗的紅衣女子孑然一人。
她戴麵具,形色冷漠。佩劍隨意放在身邊,劍鞘老舊,邊角已被磨損。一把普普通通的舊劍,如何能抵擋那些酒客們的鐵錘長槍?
但她並不太急,反倒有些閑散。
果然,總有人按耐不住。一雙錘狠狠砸在她那桌前,“哢嚓”裂痕從錘下蔓延。
“你若將東西乖乖交出來,我們便饒你一命!”大漢粗聲粗氣的道。
女子斜眺雙錘,冷笑道:“你們若要得了我的命,就不會等到現在。”
“好!血煞赤煉!讓我來見識見識你的紅蓮劍!”他道。
“那你要失望了,我的劍你今日見不到。”
“為何?”
“你不配。”
話音落,大漢怒起,雙錘在他掌中輕如鴻毛,已急速探向女子。誰料,她比他更快,前軀後仰,輕易躲過一擊。那把破舊的劍鞘,穩穩停在他胸前。
局勢一觸即發,樓中本是坐著喝酒的客人,個個拿起了武器,齊齊起身,長凳掀翻在地。
女子腳尖點地,滑後三尺,劍鞘仍在大漢胸前。
“你們今日若逼我出劍,必死十人。”她道。
“劍不一定非得出鞘,隻要你把東西交出來,石臼樓裏誰都不會逼你。”接話的人緩步走出,他看來年紀四十,鷹鼻陰險沉穩,幹瘦的臉頰卻顯精明。
“百刀門主李岩?”她不為所動,雖知他來頭不小。
“正是在下!”
“我這一生奪來之物數不勝數,不知你們所要之物是什麼?”她收劍挑眉,問道。
李岩眸中暗光一閃,道:“一月前,你從百草莊中取走了一件不屬於你的東西。”
“一月前我在南疆,與百草莊相隔千裏。”
“可是你的紅蓮卻出現在百草莊密室的石牆上,你不妨來辨認一番。”李岩將袖中宣紙慢慢展開,墨筆所畫,確是一朵極複雜的紅蓮之花。
她覺得甚是眼熟,冷笑:“花是我的,我卻沒去過百草莊。”
“世上還有哪把劍能在牆上刻出這紅蓮?”
質問咄咄逼人,楚昭心下了然,要安然走出這裏,今日已不太易。然,不待她再言,忽一清潤嗓音傳入耳畔。
那少年不知從何處來,手中匕首飛快舞動在暗黃牆麵,令人瞠目結舌的是,牆上漸漸浮現一朵石花。花瓣與紙上圖樣如出一轍,少年收劍回眸,俊美臉龐熠熠生輝:“哪把劍都可刻出這紅蓮之花。”
看他年紀尚輕,眉梢稚氣未脫,定是初出茅廬,一腔熱血。但楚昭的紅蓮花,紋路繁複,難以模仿,為何他隻一眼便絲毫不差的臨摹下來?
她冷冷看著,卻不開口。
“小夥子!此事與你無關,休得多管閑事!”有人勸阻。
年少最是輕狂,他笑:“你們一群大男人為難一個女子,我看不大慣!但凡我看不大慣的事,都要來管一管。”
“你可知她是什麼人!”李岩怒問。
“方才你們似曾說過?”
“血煞赤煉!”
“血煞赤煉?”他問時並不像故意為之,似乎當真不知,那模樣落入楚昭眼中,一抹暗光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