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時間過去了,又是一個寒冬,陵國已經成為了曆史。
屋簷上的積雪一片片地掉落下來,融化消失。
今年是個豐收年,蕭國上下都洋溢著歡樂年味。
皇上下旨,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員皆可在除夕攜女眷入宮過年。
原本冷清的宮裏一下子有了些年味。
“娘娘,您不出去走走嗎?今兒個宮裏可熱鬧了。”侍女哈著氣,將燃得正旺的火盆端到她身邊。
虞卿言身子半臥在精貴皮草的躺椅上,把手上一卷翻舊了的書扔在了一邊:“不了,這個熱鬧咱們還是不去湊了。”
雖是穿著厚重的棉衣,可仍是說不出的雍容華貴,風情萬種。
就算是同為女人也不得不承認她天生是當禍水的料。
虞卿言從不喜歡熱鬧,相反,她喜歡清靜。
人多的地方向來是非多,虞卿言不想惹麻煩。
突然,外麵就傳來太監尖銳的聲音:“皇上駕到!”
今天是除夕,皇上要去皇後那才對,怎麼會來這?
既然來了,她隻好理了理衣裳,極不情願地起身出去迎接。
那人一身明黃,在銀裝素裹裏想到格外耀眼,身上頭上帶著些許雪花,胸前的五爪金龍熠熠生輝,外麵罩著金絲絨袍。
臉龐棱角分明,那五官好像刀刻上去似的,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攝人心魄。
明明是正統嚴肅的朝服,卻生生給他穿出幾分風流不羈來。
還未行禮,他就先開口免禮。
“許久不見,愛妃可有念朕?”轅席遲知道她畏寒,便牽著她進屋和自己一起坐下。
虞卿言天生就非常怕冷,在這種下雪天,她若是長時間呆在外頭,便會全身凍得泛起白霜。
太醫也查了很久也查不出任何病因。
“皇上這是說笑了,前日皇上還來過臣妾這。”虞卿言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不著痕跡地與往旁邊微微移動,與他的身體隔開一點距離。
轅席遲自然發現了她著點小動作,卻也沒有說什麼。
他挑起眉毛,一笑:“哦?看來朕對愛妃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給轅席遲上茶的侍女盯著他看得一愣一愣的,春心蕩漾:陛下笑起來真好看,對娘娘那麼無微不至地照顧,可娘娘為什麼一點也不領情呢……
要是虞卿言聽到侍女的話一定會啞然失笑。
轅席遲的身份擺在那裏,長相、風度和手腕更是沒得挑,絕對是四國的姑娘們心中的最佳夫婿人選。
但感情這種事從來不是好不好的問題。
“皇上今日不是要去皇後那嗎?怎麼有空來我這?”虞卿言不著痕跡地揭過話題。
轅席遲抿了口茶,低聲笑道:“愛妃,你這是吃味了?”
她也頓時失笑,沒有答話。
一陣無聲過後,轅席遲非要牽著她去禦花園走走:“若再不出去走動,愛妃你就要發黴了。”
這個天氣,禦花園中的紅梅盛放,遠遠的就能聞到梅園飄來的清新雅致的梅香。
如此詩情畫意,虞卿言卻沒有心思賞梅,寒風刺骨,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攏了攏衣襟。
轅席遲立刻把準備好的暖裘要給虞卿言披上:“這是夏國進貢的雪狐蠶絲裘,世上上隻有兩件,禦寒能力極強。”
“這太珍貴了,皇上還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朕送出的東西從來不會收回!”
轅席遲都這麼說了,天氣很冷,她也不矯揉造作:“謝皇上賞賜!”
一看到轅席遲這個態度,虞卿言就知道,他定是故意帶她出來的,如果是剛剛在房裏,虞卿言必定不會收。
轅席遲地一舉一動都彰顯著他野心家的特點,他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
他們又一起同行了一段路,轅席遲突然停住了腳,她也隻好跟著停下。
“虞卿言,我準你可以不叫皇上,叫我轅席遲吧!我還是喜歡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敢直呼我名字的你。”他換了自稱,改成了“我”。
轅席遲望著麵前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女人,感到深深的無力。
他是這片大陸上最強盛的國家蕭國的皇帝,掌管著成千上萬的人命,可是就算是身為天子,還是有做不到的事情,比如:改變一個人。
“天不怕地不怕?嗬嗬……皇上,難道你忘了嗎?以前那個天真莽撞的虞卿言早就已經死在陵國皇室的鬥爭中了。”虞卿言走了幾步,踮起腳尖折了一枝紅梅,“就像這梅花一樣,現在開得豔著呢,吸引人的目光,等人忍不住去摘下的時候,早晚會枯萎變得幹癟,失去了美麗的外衣。”
“到那時,就會被毫不留情地扔進泥土中,無法掙紮。”她站在花間,如同冰冷無情的九天仙女,遺世而孤立。雖然她是笑著的,但她自己根本不知道她這樣的笑多麼令人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