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真是幸運啊。
淩寒擦去臉上黑色的機油，看向眼前髒兮兮的人。
盡量將狂化所釋放出的力量控製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也就在幾個小時以前幾乎是無意識地殺死了一個愛懷森的後人。
然後，功勳上漲了10。
不管屠殺多少機械傀儡都沒有用處，因為——
懲罰製造出這一切的人就可以了。
真是搞不明白這群人究竟在思考著什麼，總之淩寒覺得零空的導師們壓根就不能用人類的思想來衡量他們。
倒不如說是，「怪物」。
“黑色的。”
聽見眼前的少年夢囈一般說出了這三個字，他才意識到眼睛已經變黑了。
萊特身上已經有很多處掛彩，右臂還纏著厚厚的繃帶。
或許是和傀儡戰鬥的時候所傷的。
不過那麼做已經沒有必要了。
“走吧。”
拉住他的手臂，希望可以離開這裏。
身後巨大的傀儡在不斷地冒出帶有刺鼻氣味的黑煙，淩寒不由得懷疑那些煙會不會有毒。
所以還是離這裏越遠越好。
“——！”
胳膊反而被人抓住，疑惑地轉過頭，發現金發的少年低著頭，死死地拽著自己的手臂。
他的指甲紮進自己的肉裏，雖然沒有出血卻還是很不舒服。
低下的頭顱，隱約可以看見失去了光澤的雙眼。
淩寒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這個人平日裏親和的氣氛又不見了，他所謂“第二個人格”出來時的壓迫感也沒有存在。
隻能感受到迷茫，肆意的迷茫。
像是發現了這個世界被隱藏的真相。
在發現它那一刻的驚訝過後，隻有無窮無盡的迷茫。
那麼，發生了什麼？
“淩寒，”他輕輕地呼喚著自己的名字，然後抬起了頭，“將我，終結於此。”
“額？”
他感覺自己的背上出了一層冷汗，在看見萊特手中斷成兩節的紅劍之時，那種不安的感覺就幾乎將他撕碎。
武器……斷了？
用靈魂鑄造的武器，居然就如此脆弱地斷了。
是別人做的，還是他心甘情願做出的？
而後，才突然反應過來了他的意思。
“將你……終結於此？”
不敢置信一般，顫抖著又確認了一次。
得到的答複是沒有猶豫的點頭。
“我……感覺幻境已經沒有任何值得待下去的意義了。或者說，這個學校都已經沒有任何讓我留下的理由了。”
“你什麼意思？！”淩寒衝了上去，拽住他的衣領，幾近瘋狂地怒吼著，“你——你瘋了麼？！還是你的第二個人格——”
“第二個人格？”
他意識到自己似乎說漏了嘴，不過在失去理智的邊緣徘徊之時，這些似乎也不怎麼重要了。
“那把劍，是你們自己掰斷的？”
“是的。”
得到的也是對方沒有任何感情的回複。
淩寒咬緊下唇，怒試著那雙金黃的眼睛。手中拽住衣領的力度在不斷加大，可是那人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將我終結於此。”
又是那個無理的要求。
雖說是要求，可語氣卻像是命令一般。
“……嘁。”狠狠地放開了他的衣領，淩寒拾起丟在一邊的鐮刀。上麵沾滿了塵土，用袖子擦了擦。
“別向我祈求死亡，”他將鐮刀扛在肩膀上，回頭看著依然在凝視著自己的少年，“如果真的想要結束這一切，自己自殺，或者等著幻境結束。
如果你想直接退學，可以。”
“退學麼？”他的目光又開始變得迷茫起來，喃喃自語般地說著，“不錯的主意。”
這人一定瘋了。
搖搖頭，離開了依然如同雕像一般站在原地的少年。
[貳]
有人跳樓了。
從十米高的地方，沒有任何猶豫地往插滿鋼筋的地麵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