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漢風抱著老人，身後跟著一名哭成花貓兒的小女孩，撥開人群直接離去。
在離開的一刹那，劉漢風瞥見一道人影隱藏在那群施工隊員中，蓬頭垢麵，佝僂著身子，對上自己的眼神時，顯得慌亂非常。
“嗬，真是不長記性的牲口。”劉漢風心中嗤笑道。
扭過頭朝他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嘴唇微微蠕動。
躲在人群中，早就被劉漢風收拾過一頓的唐魏山猛地汗如雨下，一張臉瞬間煞白。
對比口型，他也知道劉漢風這句未出口的話是什麼意思。
“洗幹淨脖子，等我。”
笑容似鬼魅，言語滿肅殺。
……
兩日後，臨泉市邊界一處臨海懸崖上，一名少年牽著一名粉雕玉琢似玉女的小女娃站在崖口。
下方是無盡幽海，海浪咆哮，亂石穿空，卷起千堆雪，巨浪成水幕，盡數拍碎在崖下。
臨近傍晚，海風蕭瑟，吹亂兩人發鬢。
已是耄耋年紀的唐客生終究是沒跨過這道坎，死前一手拽著劉漢風袖管，把唐果果纖瘦的小手放到他手裏，喉間喑啞作響，拚命想說些什麼，可惜天命已至，最終卻是連句遺言都未說出口便憾然離世。
小女孩手裏抱著一隻香木小盒，粉嘟嘟的小臉上猶帶著兩道幹涸淚痕，一雙早已哭腫的大眼睛盯著遠方水天一色的海平麵，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劉漢風站在唐果果身旁，大手愛憐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輕聲問道：“真要把你爺爺撒入大海？”
小女孩仰起頭來望了眼至今隻相處了兩天的大哥哥，小腦袋往他懷裏蹭了蹭，輕輕點了點頭。
奶聲奶氣說道：“爺爺生前說過了，他這一輩子走過龍脈有九，見過福地三十六，親手點穴一百零八。再金貴的風水寶地都是福不澤三代。與其如此，不如魂歸大海，沒準漂呀漂的，還能漂回故裏，落葉歸根。”
劉漢風奇怪道：“既然老爺子想魂歸故裏，不如別撒了，我這就走一趟你老家。”
才**歲年華的唐果果搖了搖頭，“刻意求之，最是下成。”
童音稚嫩，言語卻是如燒刀子般辛辣刺喉，感慨良多。
一揮手，木盒便被唐果果拋入海中。
迎著颼颼涼風，劉漢風眯著眼看向遠方，日頭西斜，大如鬥星，豔如殷血，如此瑰麗壯景，卻仍是逃不過一句“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走吧。”
劉漢風拍了拍唐果果的小腦袋，把她往懷裏摟了摟。
“嗯。”
“以後你跟著我。我照顧你一輩子。”劉漢風笑著說出唐客生最後的遺願。
“嗯。”
唐果果拉著劉漢風的衣服，小心翼翼地點了點，手指碰了碰懷中的一本泛黃古籍，心中暗道：“大哥哥，這《缺一門》就果果來學吧。你是好人，該有善報。”
《缺一門》門規便是欲學此術，先缺一門，唐客生便是選了獨門，命中犯煞唐魏山。
……
等兩人回到市區，夜色來襲，寒風驟起，兩人隨意吃過晚飯，漫無目的行走在街道上。
下三角的房子早已被推了個一幹二淨，劉漢風本來手頭上還有點餘錢，可付過住院費和火葬費後，已是寥寥無幾，口袋隻差和自己臉蛋一樣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