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愚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都不舒服。這種中藥後的昏睡和正常的睡眠不同,後者即便像蘇愚這些年以來總是噩夢連連一樣,醒來後也不會同現在這般難受。
每次睡醒,蘇愚總有種分不清何年何月的錯覺,但那僅僅隻是錯覺,片刻後就會清醒。她現在的感覺就像自己真的回到了以前一樣,在暗無天日的地獄裏過著朝不保夕隨時都會命喪黃泉的日子。
有那麼一刻她是怕的,但隨即就自嘲地笑了。
記憶逐漸回歸,足有五分鍾後,蘇愚才想起昏迷前的事情來。
身體上的不適讓她想要活動一下手腳,然後才發現自己之所以渾身不舒服,是因為自己正被單手吊在房頂上。
屋子裏伸手不見五指,應該是沒有窗戶的,也分不清現在的具體時間。不知從什麼東西上垂下來的繩子,正緊緊地綁著蘇愚的右手,而左手則是自由的。
她的身體被極不自然的垂下來,隻有左腳能夠勉強夠到地麵。看上去就像是在踮腳夠東西的姿勢。
也不知道已經被綁了多久,整個右臂都已經沒了知覺,肩膀處更是一陣陣劇痛,怕是脫臼了。
這樣綁人是極其不人道的。如果是綁雙手,哪怕是雙腳離地都會比這樣好受很多。單手著力又昏迷的情況下,被綁的人失去自保意識,手臂就會脫力,再加上大力的拖拽,脫臼幾乎是必然的,如果弄不好整個手臂都會廢掉。
蘇愚暗罵一聲。如果手臂沒有脫臼,她還能單靠一隻手的力量攀上上麵的繩子,然後解開繩子自救。可是現在,隻能靠著左腳腳尖那點力量支撐身體,以減輕右臂的負擔,僅是這樣就很吃力,更不要說攀上去了。看來她救簡萌的舉動,讓這件事背後的人很生氣啊。
無法自救的情況下,蘇愚隻能等待。等著背後的人想起她,然後把她放下來。雖然她覺得現在的生活很沒意思,但如果殘廢了,那會更沒意思的。
在黑暗中很難計算時間,又是這種情形下,每一秒都變得像一個世紀般難熬。
手臂和肩膀的痛感先是變得麻木,然後成了難忍的酸痛,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個循環,整個腳都腫起來失去知覺的時候,蘇愚產生了一種被碾壓成泥的錯覺,然後終於忍不住昏了過去。
整整四十八個小時,蘇愚滴水未進,在手臂脫臼的情況下,被吊在這個小黑屋裏無人問津。她昏了又醒,然後再昏迷,就連小解都隻能解在褲子上。
這種程度的羞辱,換作別的女生來承受可能會崩潰,但對蘇愚來說並不算什麼。她曾經無數次麵臨絕境,在那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任何怯懦的感情都來不及產生,一念生死,你越是怕就越死得早。生死經曆的次數多了,羞辱就變得如同過家家一般。
在看到繩套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十八樓的計劃。十八樓就是第十八層地獄啊,在這裏從來就沒有人道可言,她早就知道的。
她甚至想過手廢就廢了吧,她支撐不住了。哪怕是就這樣死了呢,也是個不錯的結局吧,她這一生從痛苦中開始,然後再在這裏結束,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