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問及東關候鄭德陽的近況,說近日未收到他的折子,不知東南邊防可還有異常?程侍郎說:“據線報發來的秘函稱,東關候已經回到東南邊城,東南麵如今穩定如昔,百姓安居樂業,各鄰國未再敢有什麼舉動。邊城照常每日開啟城門,領國民眾照常於圩集日到我邊城腳下趕集做買賣,戰事未影響到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和貿易活動。上次四個鄰近小國糾集了精壯兵力前來挑釁,原是不知從何處得了訊息,稱聖上病重,不能臨朝,他們想作一番試探,若我軍稍有慌亂輕敵之意,即可舉四國所有兵力,大肆入侵,擄劫邊民財物,瓜分我東南麵大片良田山林……卻沒料到其時鎮防的少將軍鄭挽瀾,也不知為了什麼事,不眠不休,沒日沒夜巡守,許是長年鎮邊,憑感覺也能察覺到要出事吧。當日淩晨四國兵力正好撞在他手上,那一次防禦驅敵狠厲無比,幾乎將四國精壯先鋒殲滅殆盡,那四小國仗著約略有些兵力,平日素來傲慢,經此一役,如今是服服帖帖,再無半點聲響!”
太子含笑點頭:“所謂山高皇帝遠,國之邊遠四方,正是有了威遠將軍鄭挽瀾這樣忠勇剛烈的將才鎮守著,才能國泰民安,國運長久!”
安王默不作聲,過了一會才問道:“未知鄭世子可是大好了?”
戶部秦尚書笑道:“威遠將軍得太子龍廷護衛護送回京,太醫院名醫妙手施救,終是保住性命,正在康複當中。那四小國若有探報,必是更為驚懼,請安書與自降表奏不日即會送呈朝堂,不然他們整日惴惴,怎能安生?”
太子唇邊笑意更深,四小國歸順稱臣是遲早的事,皇上也和他討論過這件事,並對他尊執聖意,當機立斷派遣龍廷護衛接回鄭挽瀾一事大加讚賞,誇他有遠見,很明顯地又將偏往慶王那邊的心思移回他這邊。現在,皇上除了還上上朝,議些政務,奏折之類大多數都歸置到他手裏了,議政殿偏殿往時是皇上私下召見重臣的地方,現在成了太子專用處理政務之所,看不完的各類奏折,更是差遣了平時侍候皇上閱折子的兩名近身內侍,封入金絲楠木盒子,送進太子府,陪侍太子徹夜批閱。
太子監國,他從二十五歲起斷斷續續地擔起這個名義,但他知道實際上做的都是表麵功夫,皇上豈肯輕易放權給他,裏裏外外的監控眼線不計其數,他哪裏就敢輕舉妄動,放手去做?隻能老老實實按規矩辦事,幸好他一直有老太師依傍,還有眾多幕後家臣,凡事指點規劃到位,這麼多年來,未有差池,卻也未有多大建樹,除了博得一個仁德孝悌之名,沒有什麼功勞,太師卻說,正是這樣就好,不必太露鋒芒。
東關候父子卻是他一心想籠絡的,當時派出龍廷護衛,他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皇上病愈後一句不置可否的話,那是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做了,萬一半路上鄭挽瀾死掉,說不定未能籠絡得鄭德陽,還被他一家子怨恨上,怪他將鄭挽瀾折騰死。不做,鄭挽瀾一死,皇上也會有微詞,怪他不聽話,若是接回太醫院醫治,或許會好起來。最後也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思慮,他還是決定遵從聖意,接回鄭挽瀾。直到安王告訴他,明珠將鄭世子救活了!他才如同醍醐灌頂般清醒過來:他不大相信太醫院能救得活鄭世子,潛意識裏,他有此想法:明珠有奇藥,救得父皇,或許也能幫幫他,即使救不活垂死的鄭挽瀾,能留得他一口氣在,維持三五個月都是好的!
想不到天遂人願,明珠送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把人給他救活了!他從心底裏讚成父皇看重寵溺明珠,賜她免罪免死金牌,這樣奇妙可愛的女子世間少有,如果換作是他,或許還會許她更大的榮寵。
想到一個多月前安王若是慢來一天,讓慶王先下聘娶了明珠,那結果會是怎樣?太子禁不住緊抿了嘴唇,暗歎一聲:萬幸啊!
“哥哥!”
太子聽到安王在喚他,側過頭看他,安王問道:“近日父皇可有早朝,哥哥可發現他有什麼異樣?”
太子想了一下,搖頭:“父皇自上次大朝之後,未上早朝,政務奏折除了原歸慶王負責的稅收入庫鹽運之類,其他基本上都交由我來打理,我每次見父皇隻在申時晚膳之前,匆匆一晤便走,未能細察,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