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道:“朝局和宗室一般,都需要平衡,當初為了一統中原,李氏父輩必須全力去征戰,顧不得身後如何,但國家安定下來之後,朝局安穩便是最重要的事情,先皇和皇帝壓製蜀王府是情理之中,隻是,作為當事人,我以為你多少會覺得委屈和憤懣。”
“哪個男兒不想征戰沙場,手掌權柄?”李訣道,“但為了朝局平衡不亂,天下百姓安穩度日,李氏宗族長長久久,退一步又何妨?總歸,陛下在別的方麵也不曾虧待過我。倒是……沒想過朝局之事薔兒也能看得這麼透徹。”
“這幾年秦國的奏折大多是我,代筆為父皇批閱的,看多了總會懂一些。”
永平將手從被子裏探出來,指尖輕輕觸及他的臉,聲音輕柔:“道清,你這樣的性子,真的讓人很容易心疼的。”
“薔兒若覺得心疼,以後就永遠的陪著我好了。”李訣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吻過,察覺到她顫了顫,便又忍不住笑,“若非如此,怎麼會有幸等到薔兒?”
若是他是掌權的王爺,早就被逼著娶親生子了,哪裏能等到這一天?
永平垂下眸子,有些不敢對視他灼灼的目光。
可那顆心啊,卻止不住的加快跳動。也許真如玥姐姐那日所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劫,遇上了便避也避不開,隻是結局如何,還看如何選擇和對待。
“李訣……”
“我在。”
也許,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永平是想這樣說的,可一開口又說不出來,隻得生硬的轉了話題:“我現在不起來,真的好嗎?”
“薔兒可有想做的事?”李訣柔聲道。
“這到沒有……隻是……”她頓了頓,“你的妾室,我總該去見一見吧。”
是的,李訣是有妾室的。
或者說,整個皇家宗室子弟,哪怕是李立軒那種從來便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都逃不過被皇帝往後院塞人的命運,何況是蜀王李訣。
“我還不餓。”永平搖搖頭,“有些倦意,可睡不著……”
李訣笑:“要不,我陪你?”
“不要!”永平堅決拒絕。
她又不傻,方才沐浴時好不容易才央著他結束的,才不想又開始呢。雖然他一直很顧著她的感受,但女兒家在這種事情上,終歸是沒有那麼熱衷的。
“你今晨還有別的事兒要處理嗎?”頓了頓,永平問道。
“沒有了,該走的都走了,剩下的那群醉鬼,到午時能醒來就算高估他們了。”李訣道。
永平輕笑:“你這樣說,你那些兄弟知道了不得怪你啊。”
“這是實話實說,上回東宮夜宴的時候,還有幾個在東宮的花園裏睡到第二日下午才醒來,給幾家王府部曲(即隨從)找的急紅了眼的。”
“既然如此,你陪我說會兒話吧。”永平道,“我一時片刻也睡不著。”
李訣在床邊坐下來:“好,薔兒想說什麼?”
“隨便說說吧……”永平道,“衣櫥裏的那些,都是你讓人準備的?”
“有部分是禮部那邊送來的,大部分是我讓人備下的,我想著你的嫁妝固然不少,但秦國和唐國有些樣式總歸不一樣,便多備了一些。”李訣道,“怎麼,不喜歡嗎?”
“都挺好的,隻是……”
李訣像是知道永平想些什麼:“那支九尾鳳簪,是陛下專門派人送來的,樣式雖尋常,做工倒是精致,你喜歡便戴著,不喜歡就放那裏。一應用品,你隻管挑喜歡的、好看的用著便是,不用擔心規製不規製的問題。”
東籬洲中原腹地的傳統,儀製對上不對下,簡單的例子,三品以下的官員不能穿戴使用三品以上專用的花色、布料、顏色等,但隻要不是朝會、祭天等正式場合,三品以上卻可以隨意用三品以下的。
以永平在凡間的品級,除了皇後和太後專用的之外,沒有什麼需要忌諱的。而如今皇帝李言慶讓人將九尾鳳簪送來,自然不是要她做皇後或太後,而是表明一個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