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蟬笑道:“自然是好看的。”
這幾日雲葉的病終於好轉,卻總是懨懨倦倦的,梳蟬便想起教雲葉作畫,許是新奇,雲葉孩子心性,終於提起了些精神興致。
梳蟬笑道:“雲葉畫的這樣好了,如今玉農宮中還有葡萄架,母後帶雲葉去畫真的葡萄好不好?”
雲葉聞言卻是垂了雙眸,神色寞然,苦澀道:“雲葉聽說父皇這幾日也喜歡在玉農宮中作畫。”
“雲葉也許久未見父皇了,正好也可讓父皇看看雲葉作的畫。”
雲葉抿了唇,帶了委屈,輕聲道:“雲葉不想去。”
梳蟬看著雲葉,不由一歎,這一病,雲葉到底是與中然生分了,更許是在心中存了悲怨。
梳蟬不及開口勸轉,翠翹忽然叩門進來,神色沉凝,道:“娘娘,水充媛找到了。”
雲葉聞言輕輕哼了聲,兩頰鼓鼓,翠翹看著梳蟬,卻道:“娘娘——”
梳蟬心上忽然明轉,對雲葉道:“將這畫也拿給師父去看看吧。”
雲葉懂事,聞言不再多問,拿了畫出去。
“水充媛怎麼了?”
翠翹苦澀深悲,歎道:“剛剛宮人在荷花池中發現了水充媛的屍身。”
梳蟬聞言也是心中一陣嘔逆,果然是雲葉不能聽的話。
“水充媛的屍身被荷花池中密密的的荷花與荷葉遮了,所以一直沒人見著,隻是如今已是快八月了,天氣太熱,屍身——泡了這兩日,發了腐,有了味道,宮人才發覺,剛剛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已經被魚啃食的不成樣子了——”
梳蟬聞言也是深皺了眉,起身推開了窗子,淡淡桂花香遮掩不得嘔逆之感,回身卻見翠翹欲言又止,心上一橫,道:“還有什麼嗎?”
翠翹連唇都咬的發白了,才道:“太醫剛剛去看過屍身,許是屍身發腐,有了腐氣,漲了肚子,所以——水充媛雖已溺斃,卻是——卻是死後產子,那孩子也已溺斃,連著臍帶,而且這孩子小,漂浮在水麵之上,被魚群啄著,也被啃得不能看了——”
梳蟬再忍不得,伏在案上便是一陣幹嘔,翠翹忙去取了盛了茉莉花瓣的水晶碗過來,梳蟬卻是搖首悲道:“沒用的。”
許久,終於稍安了心神,梳蟬道:“皇上怎樣了?”
“水充媛本來產期在即,太後和皇上都盼著這個孩子,忽然出了這種事情,奴婢聽說皇上剛剛去看的時候,都險些暈厥,不過這會已經好了,太後卻是怒極,已將宸翊宮中服侍水充媛的宮人都先賜了杖刑,之後便都要帶到寧德宮中去審問。”
“水充媛出了這種事,太後是不會罷休的了,寧德宮那邊有沒有傳回什麼話?”
翠翹道:“奴婢聽說,有人在傳當日是紅美人將水充媛推下荷花池的。”
梳蟬聞言不語,許久方道:“水充媛懷子而死,實在可憐,你去代本宮多備些祭禮送去宸翊宮。”
荷花池中花開之盛,照耀人眼,而水充媛自得意歡喜到榮華夢斷也如這花開,不過百日時光。
水充媛懷子被害,太後怒極,責罰了宸翊宮的宮人,又將荷花池附近宮室的宮人都召來審問,終於芳流榭中一個宮人道水充媛不見的那夜,曾見紅才人在荷花池邊經過。
此言傳出,之後泓雲齋與商綺閣也都有宮人道那夜曾見紅才人匆匆經過。
中然那日親見了水充媛與那孩子的慘狀,驚痛難當,再不願問及此事,每日除卻上朝,便是獨坐禦書房中,甚至連蟠龍殿也不回,已是完全不入**,便是綿蠻在禦書房外求見,亦被擋回。
翠翹提著食盒到禦書房外時,恰見了潘公公賠笑擋住綿蠻,綿蠻侍寵,便要硬闖,潘公公無奈之下隻得稍高了聲音道:“綿妃娘娘,你不能進去啊——”
潘公公如此便是想叫屋中的中然聽得,中然竟是一聲怒喝,道:“離開!”
禦書房外鷹揚衛立時擋住房門。
綿蠻怒而冷笑,仍是春曉之色,回身之時見翠翹提著食盒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