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一闋 佛堂梅花(一)(1 / 2)

戚國薈王是先皇胞弟,當今皇上的親叔,先皇當年打天下時,兄弟手足已是多不在人世,因此隻留安薈王和安敬王兩個弟弟,兄弟情深,封王之後,先皇也在帝台賜了府邸,兩位王爺便常住帝台。

中然繼位之後,更是顧念,因此薈王並未按慣例返回封地。

而安薈王因得先皇器重,為人精明淩厲,極有權勢,也是戚國之中唯一能與葉家相提並論之人,而今卻是如此突然傳出死訊,戚國上下皆是驚動。

按照慣例,親王死後要葬在封地,皇上下旨先在帝台設靈堂吊唁,再將棺槨運回封地,旨意一下,安薈王府設了靈堂,憑吊之人絡繹不絕,皇上也親自來上香祭祀。

而安薈王長女昭蘊郡主三年前嫁與東寧侯樓靖臣,遠在碧水,聞訊悲痛,也與夫君一同從碧水千裏趕來帝台。

梳蟬在安薈王府見到表姐朝雨的時候,朝雨幾乎哭死過去,被侍女們攙扶進了內室,姐妹兩個相對垂淚,一直到了夜深,皇後於禮是不能夜宿宮外的,見朝雨哭的累了,伏在榻上睡著了,梳蟬才起身出了內室。

走在安薈王府的回廊中,白絹燈下,遠遠便見一人走過,那人一身素服,梳蟬雖然從未見過,但卻是立即想到了那人是誰。

雖隻是遠遠一瞥,也可見一身的儒雅清俊,容色秀美,這儒將的名聲可見名副其實。

樓靖臣走到假山前停住,驀然出劍,擋住了背後突襲而來的一劍,電光火石,劍聲碎玉,兩人對過近百招,樓靖臣一劍將那人手中的劍震飛,那劍蹭愣一聲插到了假山石間,猶自震動。

“幾年不見,定國公劍法精進不少啊!”

心誠拔出劍,回歸入鞘,笑道:“見笑了,看來於劍法,心誠此生都不能及東寧侯了。”

“定國公過謙了。”

看向回廊處,簷下燈籠輕曳,心誠道:“你剛剛也見到我妹妹了吧?”

“皇後雍容和貴,不愧是一國之母。”

心誠笑道:“少作勢了,你心裏正恨著她和我大哥吧?你這幾年在碧水城也沒怎麼老實,秦卓墉壓榨百姓不夠,竟伸手到軍餉上麵,邊城無不遭殃,碧水城卻是甲衣刀槍,糧草兵馬無一短缺,然而借著秦卓墉一案,碧水城臨近之州的刺史可都被我大哥給換個幹淨,你會不恨?”

“葉丞相秉公辦事,靖臣何來怨恨?”

心誠哼笑道:“在我麵前裝什麼忠臣良將?當年在碧水城中,背著我大哥,你甚至勸我趁機反出戚國,如今隻是個小小案子,你就連頭到尾的縮回殼裏去了?還是說你當真想在碧水當一輩子的小小侯爺?”

當年碧水城中,得知戚王病重,無傷終於策反樓靖臣,然而送中然回帝台時,樓靖臣卻勸心誠殺蘇竟奪兵權,扣中然為質,待戚王病逝,國中大亂之時舉兵而起。

聽似動人,思慮種種,心誠終未同意。

時隔四年,帝台重見,中原朝代都換,八國雄踞各方,就連戚國也早已風雲莫測,正是亂世。

樓靖臣一笑,彎身拜道:“樓靖臣願憑國公差遣。”

廊簷之下,靈燈搖曳。

梳蟬腳步微頓,吩咐翠翹和幾個宮人去王府門前等候,獨自一個人去了靈堂。

夜裏靈堂上白色燈燭搖曳,靈幡翻飛,已經做完頭七,安薈王府中前來吊喪的人漸漸少了,梳蟬走進靈堂,隻見一人坐在地上的跪墊上,盤腿而坐,好似打坐,一手卻拿著個酒壇在飲酒。

“我就知道你在這。”梳蟬淡淡道。

那人哼笑了兩聲,模糊不清的嘟噥了幾句,好似已經醉了。

“怎麼?晚風,你這是在傷心?不過更應該是高興才對吧?安薈王府的新主子。”

晚風微微抬首,有些紅的眼角顯出是真醉了,眼中卻是冰冷,眉峰劍意更是凜冽,看著梳蟬,晚風微微笑了,一手揚起酒壇就又飲了一口酒,之後拉住了梳蟬的衣袖,笑道:“你是來陪我喝酒的嗎?”

梳蟬甩開了他的手,晚風也不勉強,又喝了一口酒,竟向後躺倒在了地上,梳蟬看著他,歎道:“晚風,你未免太心急。”

晚風打了個哈氣,一手撐著頭,看著梳蟬,白色燈燭在他臉上明滅不定的光,映出似笑非笑的影子。

“心急什麼?”

“這安薈王府早晚是你的,你真不該這麼心急著動手,我早就告訴過你,要想清楚了,若是被人知了,你可擔當的起?”

晚風聞言卻是緩緩一笑,慢慢又坐起身,挑眉道:“我做什麼?你可曾親眼見了?”

“我父親閣樓上的書你都看的七七八八了,其中有些世上僅存的古書,其中記載的一些秘方,這世人確實已很少有人知曉了,你照著書上寫的,自己配了方子,可難保就不會有人碰巧知道!晚風,我知道安薈王他從小待你就不好,這幾年更是過分,可他畢竟是你生父,你竟真能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