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武英閣眾人按照俞司空的授意,無一人上前搭話,而秦宵出聲破解了皇帝的難題之後,已經過了十日。
這十日內,李乾分封秦宵為揚明大元帥,俞司空之子俞謙為明正上將之後,又欽點了三千步兵,兩千騎兵,再禦筆親題“揚正抑邪”四字製成旌旗,最後又點了萬兩糧草隨軍。
十日裏,耶律雄奇恢複得極快,聽聞大魏皇帝要出兵冥教,若不是還不能自由行動,他怕是也要隨軍前去看看。幸而喬沉舟幾日裏變著法地寬慰他,也算是慰藉了他此生不能親手為冥教前泰山王報仇的心思。
大魏清安元年九月二十八,太師廣寒鬆率眾人為此戰占卜吉凶。天火降烈,玳瑁皸裂,裂紋樹杈狀蔓延而上直至布滿半個龜殼。太師於朝向帝報喜曰:“天佑大魏,天佑新帝!此象為大吉之兆!”一時之間,上下歡欣,眾臣朝拜。
眾人不知的是,太師廣寒鬆下朝之後與皇帝李乾密談,說道:“陛下,雖然此戰為大吉之兆,但是臣發現這些裂痕,將斷未斷,難以辯駁。臣心知此為天定變數,此戰雖勝,但是陛下需要注意主戰之人,中必定有人為之敗筆,倒時極有可能不能全滅冥教,反而讓其教之中的重要之人躲過一劫。”
李乾問道:“就沒有能夠避免的方法麼?朕以為,如果不能將其盡數殲滅,那餘黨必定會躲藏待時而反。正所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如若不能斬草除根,那朕這一次出兵有何意義!”
廣寒鬆撫著胡子笑道:“陛下在還是太子的時候,臣就告訴過陛下,有些事,有其必定發生的命數。”
李乾說道:“朕知道。太師,您知道朕一向敬重您,您說的話朕一直記在心上,但是這件事,真的沒有破解之法嗎?”
廣寒鬆道:“陛下,臣有一法,可以一試,但不知道結果如何,並且會改變您的命數。陛下,您願意去做嗎?”
李乾問道:“朕原來的命數是什麼樣子的?”
廣寒鬆說道:“雖不能明說,但確是天命所歸,一代明君;麟兒鳳女,繞於膝下;賢妻美妾,享樂無窮。待至晚年,兒慈女孝,高壽仙逝。”
李乾又問道:“那如果試了您的法子,朕的命數會變成什麼樣子?”
廣寒鬆苦笑道:“陛下,臣不能窺探另一條時間線上的另外一種可能,而且還是您未做出選擇的時候,就要窺探您的未來命數。但是臣能明確地告訴您,如果用了臣的法子,那您的命數一定不會像以前那樣,是人人羨慕的完美人生了。”
李乾哈哈大笑道:“朕才不要那樣的完美命數,完美人生,朕的人生,隻由朕自己做主!太師您且說吧,朕一定會照做的。”
廣寒鬆見勸不住他,也一向知道自己這個最得意的弟子的心性脾氣,於是便隻好把方法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皇帝得知後一臉興奮,太師急忙叮囑道:“陛下,這個法子不一定有效,您真的要拿您的命數去賭嗎?”
李乾大笑而去:“朕從不畏懼命數,他若想折磨朕,那便來吧!朕還嫌棄朕的人生太過無聊了呢!”
又五日後,大魏皇帝率護國公,俞司空及玉貴妃一起,在金陵城城牆門樓之上,為出征將士踐行。城樓之下,金陵城外護城河旁,五千將士列十方陣,靜默肅立。陣前秦宵白袍銀甲,長槍紅纓,頗有少年意氣,又有成年穩重,頸上係著一方紅巾繡著金色麒麟巨獸,胯下一匹西域進貢的汗血寶馬人稱“天山雪”,渾身銀白無一絲雜毛,鼻息噴吐之間彰顯著桀驁,眉眼姿態顯現著血統與尊貴。
而與此馬並排而立的,是一匹傳說中唐太宗李世民昭陵墓前伴駕的“颯露紫”。傳說李世民給颯露紫題詞曰其“紫燕超躍,骨騰神駿,氣讋三川,威淩八陣”。而今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連皇帝也忍不住對此馬嘖嘖讚歎。而馬上之人一身黑衣,著玄鐵黑甲,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搭在馬鞍上掛著的雙匕柄上。他朝著城樓之上的人笑得肆意。
二人身後不過一匹馬身之距,又並列十個赤衣玄甲的校尉,分管十陣之兵。
玉貴妃攔住了托著酒盤酒杯,已經給俞司空和護國公倒過酒,現在想要給皇帝倒酒的明瑾。就著他還托著酒盤,芊芊素手提起酒壺斟滿一杯,滿麵笑意地將酒杯遞給了皇帝:“陛下~”
李乾隻淡淡瞟了她一眼,看見明瑾在她身後無奈地聳肩,便接過了酒杯,道:“有勞貴妃斟酒,可是回宮之後,這禁足還得繼續。”
玉貴妃的笑容僵了僵,訕笑道:“自然,臣妾明白。”
李乾便也不看她,走上前去,朝著即將出征的他的將士們,他的子民們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將士們!這一次出征,是我大魏國境之內,建國以來第一次幹涉江湖之事。或許你們很多人都不明白,冥教與朝廷之間素無紛爭,冥教不會對朕的江山產生什麼威脅,冥教教主也不會動搖皇權統治,為什麼朕一定要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