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默聽片刻,長吐一口氣轉身離開。行了幾步,複又停下來道:“三師兄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這黑燈瞎火的,亂碰到什麼不該碰的東西就不好了。我明天會和三師兄一起出穀,所以三師兄不必憂心紫鈴草的存活問題。隻不過此番去救了三師兄的心上人,三師兄要允我個條件才好。”
輕風吹亂鬢發,他已閃身至我身前,滿臉興味地看著我:“玉寒師妹年方十四吧。”
我挑眉看著他輪廓分明的臉龐,淺笑著反問:“那又如何?”
他又沉沉地看我片刻,忽而仰天大笑,“好,好!玉寒師妹可是要我護你周全?隻要到時你能給我一株或的紫鈴草,這條件我答應便是。”
“護我周全?”我嗤笑一聲,“三師兄以為一株紫鈴草隻值這個價值?那先前三師兄將那紫鈴草說得天上僅有人間難尋,僅僅是來消遣我的麼?”
“唔……也不全是。隻是那時見你天真可愛,而且不曾涉足江湖,便將江湖傳聞說些與你聽聽而已。”玉遠非溫笑說著,束發的白冠帶被風卷至身前,一晃一晃地攪亂他的麵容,眼也隱隱現現,讓我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天真可愛?不少井底局囿,無知好欺麼?”我收斂表情,淡聲問道。既然已經挑明,也不必再裝出一副無知少女的樣子。斂斂神,道:“隻要你目的單純些,不要再打什麼別的主意,我自會相助於你。至於條件,等救了我那師姐再說也不遲。再者,到時也比較有說服力。”
擦肩從他身邊走過,準備回房,又想起一事,便停步轉身道:“三師兄,那溫潤氣質和這一身白裳並不適合你。”
翌日,梳洗完,開門,竟見鬼老頭一身白袍,不染纖塵。玉冠束發,露出略顯圓潤的麵容,溫寧如玉,和暖如風。
他麵上泛著淡淡的笑容,見我出門,便跨前一步,自懷中摸出一支紫玉簪,斜插在我的發髻上,爾後退開數步,盈盈而笑。
我今天也穿上了紫衣,輕紗翻舞,再配上紫色繡鞋玉簪,那發色的微紫倒也不易看出。
他牽著我的手,遞給我一個包袱,說:“藥和衣服都在裏麵。隻是紫鈴草,恐怕要你親自去采。你知道的,我和守在那裏的小家夥有過節。”
我輕笑出聲,傾身向前抱住他。他身體微僵,歎口氣,抬手輕撫我的發,輕聲道:“玉丫頭,師父有別的事,雖會出穀但不能與你同行。我已經知會過遠非,他必會好好照顧你。隻是,他要到齊音境內,你……”
“師父。”我叫了他一聲,把頭自他懷中抬起,定定地看著他,“師父忘了麼?我是寧玉寒。再者,我也想回去看看大哥……其他的事,沒有意義。”就算是父母,也沒有意義。
他看著我,似有些欲言又止,卻聽見調笑聲自一旁傳來:“玉寒師妹既然如此舍不得師叔,又何必出穀?陪著師叔常伴這綠水青山不也很好?”
我回頭看去,不禁挑眉。麵前的男子一身黑色對襟錦袍,襟口微敞,麥色肌膚上鑲嵌著一對精致完美的鎖骨,為一身的不羈落拓添上了一股妖媚的味道。同色的腰帶隨意在腰間打了一個結,狂放之氣立現。黑袍上金線祥雲隱現,風吹過,鼓滿的袖擺獵獵作響。一條黑色鑲玉發帶將長發盡束於頭頂,幹爽利落,長發飛揚間,盡是瀟灑風流。
師父卻冷哼一聲,複低頭看我半晌,長歎一聲,忽地拔地而起,向穀口方向急速而去。中途又有一道白影尾隨在後。我目光沉沉,冷冽地看著玉遠非。他麵露無辜地聳肩,“不關我的事哦,本來我是被師父叫回來順帶照顧你的,而你又恰好想出穀,倒是讓我們都省心不少。走吧,玉寒師妹,去采紫鈴草。”
我抿緊唇,眼神微暗,終究,還是成了負擔了麼?即使知曉總有一天會分別,四年,也的確夠久了,師父,不知再見,可有期否?
猛覺腰上一緊,身上一輕,側頭看向似笑非笑的玉遠非,又垂睫看著腳下熟悉的景物向後而去。空中傳來陣陣輕響,紫鈴草在微風下搖擺,如同正在翩翩起舞的美人,衣袂飄飛。
玉遠非放下我,側身立在一旁。我從包袱中取出一管紫竹簫,放在唇邊吹奏起來。
紫鈴草舞得更盛,“丁玲”之聲也越發清脆。紫鈴草叢間忽地一陣翻滾,草也左傾右斜晃蕩不已。
曲調悠悠,卻聽不出任何情感,急吐一口氣,尖嘯之聲破簫而出,曲終,風亦止。我收簫挽入袖內,玉遠非挑挑眉,眼中滿是興味。
“叮當”的響聲再起,玉遠非忽地斂起眉,身體緊繃站到我的前麵。卻見一道紫光從紫鈴草叢中竄出,玉遠非臉色一變正欲出手,我從他身後走出站在他身前,紫光迅速纏上我的衣擺,向上蜿蜒而行。
玉遠非的臉上已經變得蒼白,警惕地盯著我的右肩。我也側頭,一條紫色的小蛇正盤在我的肩頭,紫色的蛇信不時的吐著向著我的頸邊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