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知玉遠非必會被毒折磨得很狼狽,但咋見他時的枯瘦與虛弱卻仍令我吃驚。
那時,他被一身紅衣的美麗女子摻扶著,站在門口微笑地看著我。我抿抿唇,腳卻仿若有千斤重,徘徊著不忍向前。初見時偽裝的溫潤如玉,真性格展露時的不羈魅惑,似都沉寂在了遙遠的時光裏。
我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白發蒼蒼臉無血色的男子是我識得的玉遠非,我攥緊拳,撇開頭,輕咬著下唇閉上眼瞼。忽地腕間一涼,伴著“嘶嘶”聲響,我側頭,驚喜的叫道:“紫姬?!”
紫姬順著我的臂而上,環繞著遊在我的頸間,紫色小信親密地觸著我的頰。
“當初玉遠非未經允許便借了紫姬,現在物歸原主。”玉遠非虛弱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向他,再看看他身邊一臉冷肅與恨意卻麵色紅潤的女子,問道:“你中的什麼毒?”
他搖搖頭,說:“師叔未說。他隻說他治不了了,隻能找你。”
我將紫姬引入腕間,邊撫著它冰涼的身體邊向玉遠非走去,卻有兩人擋在我麵前。一個是一身黑衣的玉棄能;另一個男子,也是一身的黑。卻是穿著鬥篷,全身遮得嚴密,若非他身形高大且鬥篷的下擺繡著一朵百花,我卻斷猜不出他是誰的。白蘭,是謫仙居的標誌,也隻有居主才可佩之,他,便是那唯一未見的,謫仙居主,玉離柯。
我低睫頓步,淡問道:“兩位,這是何意?“
“解藥。方子。走。“玉棄能麵無表情,冷冷的吐出五個字。
我低低笑開,提袖掩唇笑得張揚,“怎麼?他都那副樣子了,就算我再用毒,他也最多一死,你們在防備什麼?再者,不欲我救人便不要來煩我,你們當我很閑麼?”
“是啊,忙著和那魔頭談情說愛,玉寒師妹怎麼會閑呢?”柔軟甜美的嗓音吐出的盡是嘲諷,玉樓月臉上的厭惡更是掩蓋不住。
“魔頭?”我挑眉反問,真的有些不解。
“哼,都當街親昵了竟然還不知那蒼晨是江湖中唯一的魔教教主?你該不會連嗜血陰殘的洛無教都沒聽過吧?看來,他也隻是和你玩玩了?”玉樓月語氣中的諷刺愈見濃厚。我垂首撫著紫姬的頭,偶爾撥弄著它背上的鱗片。
洛無教主&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嗎?前些天在望江樓上才聽人提過呢,殺人如麻,嗜血陰殘,且被殺之人絕無全屍,據說洛無教義竟是“殺天下逆我之人,創人間血之地獄”。曆屆武林大會的討伐對象,卻又不得其門而入,江湖中人,竟無人知那洛無教的總壇在何處呢。蒼晨,保密工作倒是做的不錯啊。
思及此我輕笑出聲,“被人利用玩弄還笑得出來,不知廉恥!”玉樓月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帶笑抬頭看她,眸色漸冷,正欲說話,卻覺風一過,麵前兩道黑影閃開急速向後,空中傳來對掌之聲,我抬眸看去,卻見蒼晨一身白衣雙掌與兩個黑衣男子相對,衣袍獵獵,長發翻飛,清俊的側臉,竟有種說不出的唯美。
隻覺他身形一顫,三條人影速速分開,蒼晨落地後急退數步至我身側,我急扶住他,他卻咳了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我眸光更冷,死死瞪著他略顯蒼白的臉,恨恨道:“蒼公子,我不是對你說過麼,若你想去觀一觀地府,玉寒很樂意效勞。”
他卻側頭一笑,伸指拭去唇邊血跡,在我眉間印下一吻,“玉兒在為我擔心麼?”
我閉閉眼,揚手揮向他的臉,見他不閃不避地挨了一巴掌,偏過頭來卻依舊笑問我:“玉兒,解氣了麼?”
淚水不爭氣的落了下來,揮開他欲為我拭淚的手,探指向他的腕間,他體內真氣紊亂,五髒俱損,方養好的傷又嚴重了一些,“你,真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