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鬥酒（三）
酒神大比，第二回合，鬥酒！
所謂的鬥酒，即現場展示釀酒的技術，通常都由各大酒坊最有經驗的酒師出戰。鬥酒回合也是整個酒節最精彩的時刻，二十年前，在第一次酒節上，水家的水明樓以滴酒貫石磨之術技驚四座，後來姚家家主又用出水飛之法，更上一層樓。也正是那次大比，奠定了水家和姚家在瀘州酒行的雄主地位。
鬥酒回合總共五分，取十位公證人的均值。
順序抽簽決定，田家酒莊抽到了第一個，大腹便便的田生安胸有成竹的隨手指了一位老酒師，實際上也是田家最出色的大酒師，苗羌。苗羌不是古丘國人士，來自天商國以南某個部族。田家的蛇酒，蠱蟲酒皆是出自他之手，不但具有美酒的風味，還能強壯筋骨。
苗羌身段矮小，然而他一上場就讓諸人驚歎。他手裏握著一支木製蛇頭杖，輕輕搖動，悉索之聲傳來，繼而是男男女女的尖叫聲。在眾目睽睽之中，上千條吐著信子的毒蛇湧上了暮靄閣，它們有的盤旋在一起，有的扭動著猩紅色的身軀，毛骨悚然。
護衛鄒南鬆的兩位將軍刀上寒光一閃而過，見慣大世麵的鄒南鬆道：“大家不必擔心，這是苗羌獨有的蛇酒煉製方法，這些蛇雖有毒，但能局限在一定範圍之內，不會傷到大家的。”雖是如此說，鄒南鬆的右手在案上敲動，聲音小如蚊蠅。
暮靄閣似是風雨欲來，人影綽綽，瀘州官府的暗探把控住了全場，隻要有一條毒蛇傷人，他們會立即殺掉所有的蛇，當然，還有人。
馬致遠神情嚴肅，他已認出所有蛇的種類，道者雖不過分排斥巫術，蠱術之流，但若苗羌動了歪心思，馬致遠不會袖手旁觀。
田生安老神在在，他也不刻意解釋什麼，他滿意的關注著苗羌的動作。一千多條毒蛇慢慢的爬近酒缸，在它們觸碰到酒缸的刹那，居然身體爆裂開來，血液飛灑。毒蛇前赴後繼，缸口與地麵平齊的酒缸周圍彙聚成了小小的血河，血潺潺的流進了缸裏。
苗羌蛇頭杖向後一轉，蛇頭裏噴出煙霧，煙霧在空中凝集，完美的掩蓋住了蛇血的腥臭氣味。苗羌踏步到酒缸跟前，一個響指，壓製在地下的槐木點燃，熊熊烈火把酒缸全部包圍。火勢逐漸的加大，酒的香味也漸漸彌漫了出來。
由於苗羌提前在酒缸裏加了魚腥草，蒼術，薤白，龜甲，牡蠣之類的藥材，蛇毒在其中滲透，大部分散到了空氣中，唯有最精華的一部分留在了缸裏。約莫一刻鍾的時間，苗羌用蛇頭杖試了試酒缸的溫度，然後蛇頭裏有水灌出。水是冰水，能迅速的降低酒缸的溫度，因為忽然受熱受冷，酒缸變得極其脆弱，崩壞開來。
水霧消去，觀客們見到了一幕奇景。隻見一條拱橋憑空出現，自下而上，橋下的水流源源不斷的彙入橋上的一隻玉器小酒壺之中，元氣在玉器小酒壺和橋下水流隻見穿梭，在循環了一百個輪次之後，最後落入玉器小酒壺中的自然是最美的酒。
玉器剔透，能清晰的看到裏麵如血般紅色的酒在裏麵蕩漾，有了冰水的降溫，它仍舊是如此的灼熱，能溫潤人的心田。蛇血酒，男人壯陽，女人滋陰。苗羌雙手捧著小酒壺，把它送到了評判公證的長案之上。
三月十三，月已圓，迎合著月光，酒更加的動人，似是紅衣美女。
蘭州白塔縣令萬瓊有“地上縣令，酒中帝王”的雅號，且這冒著天下之大不韙的雅號是大將軍趙得意親自向皇帝討來的。萬瓊迫不及待的搶過酒壺，朝著鄒南鬆樂道：“鄒大人，這第一口酒，下官卻之不恭了。”
鄒南鬆無奈道：“萬大人總是如此心急，也罷，讓你得個頭籌。”
登州巨富沈千固調侃道：“鄒大人偏心得緊呐，說好了，萬大人飲了之後，下一個該輪到草民了。”
其他幾位也紛紛起哄，場麵融洽，鄒南鬆卻故意板著臉道：“你們這些酒鬼，難道要本官最後一個品嚐嗎？”說完，他破功了，爽朗的笑聲響徹在天地之間。
萬瓊小心翼翼的拿過酒壺，生怕碰壞了它，繼而往自己的玉杯中斟滿了酒，玉器酒壺配玉酒杯，天作之合。他伸著嘴，咂了一口，先是刺鼻的烈，燙得他舌頭發麻，然後是蛇毒的微酸，最後是微甜，口有餘香。
萬瓊覺得身子熱火起來了，尤其是腎髒部位，微微之火以助陽氣。到了萬瓊的年紀，床闈之事已經相當奢侈，雖有心而無力。萬瓊有一妻一妾，妻子還好說，糟糠之妻，於房事無求。而他的妾三十出頭，如狼似虎，每當碰上她欲求不滿的眼神，萬瓊心裏便萬分愧疚和難受。但此時，萬瓊的某個許久沒有反應的部位竟然高聳，有力拔山兮之氣勢。
甘州皇家酒壚的掌櫃竇梟眼力毒辣，他猛然笑道：“萬大人真是老當益壯，我甘州女子勁道，要不我送幾位婢女給您降降火氣？”
眾人一同望去，萬瓊無地自容的趕忙護住，說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哼，這酒，這酒，本官給個鴨蛋，鴨蛋！”萬瓊是純粹的讀書人，何曾遇到如此窘境，這樣的場麵他顯然是鎮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