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見寶玉神神秘秘的,忙打趣道:“你這是做什麼呢,又要我幫你補衣服的麼?”
寶玉忙擺手道:“才不是呢。你看這件虎皮衣裳怎麼樣?”
黛玉接過細細察看,笑道:“做工還算精細,能做到這個水平的除了寶釵姐姐與我之外,恐怕難有第三人吧。”
寶玉聽了黛玉這樣說了之後,眼睛都睜亮了,說道:“你當真以為這是寶姐姐做的麼?”
黛玉因揣摩是寶釵因寒冬臨近給這寶玉做的保暖的衣裳,心裏不免又生起了妒忌之心,冷笑道:“你剛剛說不與府上女子混鬧便是騙我的話呢,與其為你白白浪費我的神思,我便索性從此不再理你了。”
寶玉聽了,又急了,忙如實說道:“好妹妹,快別這樣對我了吧。這虎皮衣裳本是我一針一線專門為你縫製的呢,妹妹剛才說做工還算精細,本以為妹妹喜歡,哪知道現在又冤枉了我呢!”
黛玉因聽寶玉說這虎皮衣裳是寶玉親自所縫,便有一些驚異,說道:“你也會這針線活?”
寶玉聽了,笑道:“針線活又不是你們女孩子的專利,我怎麼就不能會針線活呢?”他便把黛玉不在賈府的這些日子以來,如何學習針線,又如何研讀經濟專賣的書籍之事跟黛玉說了。
黛玉聽了,看著寶玉一雙真摯的眼睛,心裏實在感動,忙道:“原來如此,隻是你學業的事,隻怕舅舅不同意呢!”
寶玉堅定的說道:“我已經決定棄文從商,要是父親不同意,我便軟磨硬泡,父親又不是我一個兒子,定然會同意我做生意的!”
黛玉聽了,實為寶玉擔心,隻是說道:“但願如此。”
寶玉便說:“寶姐姐、探春妹妹、鳳姐、雲丫頭她們也在購置了布匹,隻是加起來也不過一千匹而已。妹妹你真是個做生意的天才,竟然能購置上千萬布匹,不知妹妹你是如何購得這一千萬匹織布的。”
黛玉因寶玉問她,便把她如何住到君安客棧又如何購置布匹的來龍去脈一一說了。
寶玉聽了黛玉扮公子哥兒的事情,便笑道:“妹妹這等超凡脫俗之人,若扮起公子來,也不知什麼模樣呢!”
黛玉冷笑道:“沒想到你拿這些編排我呢,早知如此,我便一字也不會跟你說了的。”
寶玉看了看天色說,“我倒是沒有想到與妹妹一起說話,時間也過得真快啊!”
黛玉也看月亮西斜了,忙說:“你便睡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寶玉歎道:“我明日一早便和堂哥哥學做生意去了。”
黛玉聽了,甚為高興,見寶玉去了,便由雪雁洗漱完畢,方睡下了。
——
次日清晨,寶玉一覺醒來,便往鳳姐處請安,因問賈璉去處。
鳳姐便告訴他正在前廳會客,也不知是什麼客人。
寶玉聽了,便往前廳去了。
寶玉一來,眾人皆驚,原不曾想到這寶玉好混鬧的今日倒願意主動來見客了,忙伺候坐位。
寶玉坐在了賈璉旁邊,單聽賈璉如何與這堂前之人說話。
原來這堂前之人正是揚州縣官,因聽說金陵賈府有上千萬布匹,特來賈府商議購置布匹事宜。這揚州縣官依然穿著一身白袍子,到了賈府也是畢恭畢敬的,隻尋管事之人。賈府上下因賈政到京都去了,又因賈璉是個同知,便讓賈璉來周會這揚州縣官。
白袍子縣官旁邊是那個青胡須師爺,雖然已經是冬至了,那青胡須手裏扇子依然搖個不停。
賈璉喝了口熱茶,說道:“不知縣官大人所為何為何事?”
白袍子縣官笑道:“下官愛民如子,今我揚州遍地饑荒,因聽說金陵賈家新近購置上千萬布匹,正好解我燃眉之急,還希望貴府能相讓這上千萬布匹,以解我揚州百姓冬日暖衣之苦。”
賈璉聽了,便沉默不語。
白袍子縣官見了,兩手交叉,兩個大拇指頭反複的繞來繞去,雖然是冬天了,他額頭都沁出了汗珠,說道:“要不這樣吧,我願意用一匹布十文錢來購置這一千萬匹織布,你看如何?”
賈璉依然保持沉默,品嚐著他杯裏的熱茶,仿佛那熱茶的滋味比眼前的生意更令人銷魂醉魄的。寶玉見著他堂哥哥如此鎮定安詳,鎖眉硬猜,也終未知他堂哥哥賈璉葫蘆裏到底埋著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