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在鄉野長大,對水性也是熟識的。隻是後來的幾年,被我娘關屋子裏,當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大家閨秀養著。
是以。
我望著湍急的水流,並不知遊泳能力能否跟當年那般嫻熟。
身邊的三個姑娘緊緊地拉著我的衣角,驚慌地說:“你不會是想跳下去吧?我們不會遊泳啊!”
我瞥了她們一眼,“莫非你們想等著沉船的時候,被淹死?”
三人語塞,咬著唇,默不作聲。
“我數一二三,大家一塊跳下去,你們三個記得閉氣,我拉著你們一起遊到對岸去,運氣好的話,能活著回家。”
“回家?”三人中長得比較嬌美的姑娘驚得瞪大了眼睛,“我們要是回去了,就不能進宮了。”
我嘴角抽了抽,無語地看著猶豫不決的她們,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進宮當娘娘。
我轉身,將袖子卷起,彎腰,將裙子綁起來,避免在水中拖著自己的後腿。
“一、二……三!”
話音落,隻聽見撲通一聲,我跳到水中去,濺起大片水花。
回頭,卻見冰冷的湖水中僅有我一人。而船上,那三人還一臉糾結地站在那裏。
我冷哼一聲,不再管她們的死活。閉氣,劃動四肢,向前遊去。
前方水浪滾滾,向我湧來,在蒼茫的夜色中,朦朧模糊。也不知遊到幾時,我的四肢被冰涼的湖水浸泡得漸漸酸麻。
我自嘲地笑笑,這湖那麼大,想遊到對岸還是真是難如登天。
每當意誌快要消失的時候,我便狠狠地咬住下唇,企圖用那痛意刺激著自己即將麻木的神經,腦中不斷地回想著爹爹憨厚樸實的笑容,娘親凶巴巴卻又熱切的臉。我要快些回去,跟他們團聚,什麼皇妃貴人,都見鬼去吧!
想到這裏,我動力倍增,卯足了勁兒往前遊,這些便是支撐著我不倒下地信念。
當腿腳開始脫力時,我赫然見到草色清新的對岸。
盡管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去,我也要遊到對岸去。
可是,我偏偏在這個時候,腿抽筋……
動作停滯不前,湖水漫過我的口鼻,最後,將我整個人都淹沒。
心中再多的憤恨不甘,卻也是無可奈何,我悲涼地想,今夜,我就要這麼憋屈地死在異鄉的湖水裏,最後落得屍首難尋的下場了麼?
在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忽然有一雙力道強勁的手環過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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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道教出身的國師寧俢,是整個朝廷最為尊貴的人物,是權臣們不敢得罪,後妃們需要巴結,就連皇帝也要敬之三分的人物。
同時,他也是個相當冷漠無情的人。
當屬下人進來詢問他,是否解救邊上同行的船時,他毫不猶豫地,薄唇一張,吐出:“不救。”
那語氣冷得能讓人墮入冰窖,令人又氣又恨卻又不得不從。
他墨發及腰,頭上束髻,僅用一支雕刻著麒麟的白玉簪別著。他身著一襲沒有半點人情味的黑袍,領口袖口,以及袍角,鍍著冷光耀眼的銀絲紋路,整個人看起來,清冷矜貴,莊重且肅穆。
此刻,他坐在茶幾前,修長如蔥削的手指端著一杯清茶,望著翻滾的湖麵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聞“撲通”一聲,他耳朵一動,側眸看去,就見一個身形高挑纖瘦的女子躍入水中,奮力向大船的反方向遊走。
他冷眸閃了閃,曉得這女子大約是那艘船上的秀女。嗬,這個倒是個膽大的,敢私逃,也敢冒險跳入水中。
寧修看著她漸漸遊遠,忽然揚手,喚了在一旁侯著的侍衛,道:“掉頭,往回走。”
侍衛驚愕地抬頭,見他麵色平靜如水,便應了聲,出艙命令舵手調轉方向。
寧俢姿勢不動,仍坐在窗口處,眼睛盯著茫茫水色中的那抹身影。
親信侍衛阿忠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開口問:“大人,是否要屬下去救那位姑娘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