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不,我放在宮裏,沒有隨身攜帶著。”
他顯然是不信的,可他卻是什麼都沒說。
“來下盤棋吧。”寧俢清理了殘局,示意我落座。
我在他對麵坐下,執白子。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白皙修長,黑色的棋子夾在他兩指之間,更顯得他膚色如雪玉一般潔瑩,當真是賞心悅目極了。
“該你了。”
他清冷的嗓音喚回我的思緒。我忙回過神來,心裏暗惱自己竟然對他發起呆來。
不過,好在我的棋藝甚是不錯,很快就將了他一軍,贏了他一局。
他雖然輸了我,但卻沒有表現出半點喪氣或是不甘的神色,是以,這便激發了我的征服欲,我必定要看到他輸得一敗塗地,對我俯首稱臣的模樣。
然而,太過得意忘形,總會慘遭落敗。
當寧俢將一顆黑子堵在我前頭,斷去我的前後路時,我霎時擱下白子,騰地一下站起來,冷著臉說:“不玩了,哪有你這樣使詐的!”
他定定地注視著我,我被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起來,丟下一句“改日再戰”,轉身便要離開。
不想,一個微涼的身體靠了過來,從後麵將我抱住,低下頭,繞過來噙我的嘴唇。
我稍稍抗拒了一下,他像是不滿地咬了我一下,我來不及反擊,忽然身體騰空,我驚呼一聲,捶打他的肩膀,“你要幹什麼?”
他不答,施展輕功,抱著我飛過亭樓。
他的銀發在半空中飄飛,我拽緊他的衣襟,頭埋在他的胸前,小聲抱怨,“你飛這麼高作甚,萬一被行人見著了……”
他垂眸瞟了我一眼,嗓音依舊淡淡,“不怕。”
我敏銳地覺察到他身體的緊繃,說話時,尾音的低啞,像是在隱忍著什麼。待我看清他抱著我來到無人的花叢時,我愣了。
莫非,是我會錯了意?
許是覺察到我目光,他低頭看來,眼中包含著幾絲興味,“你在想什麼?”
我一窘,麵上仍作淡定狀,裝模作樣地巡視了這片種類繁密,花色不一的花海一眼,說:“嗯,我覺得這裏的景色挺美的。”
話落,忽然一陣地轉天旋,我一睜眼,就見他的臉離我很近很近,而我,此時被他壓在芳香撲鼻的花叢上。
心髒控製不住地砰砰直跳,我別過臉去,耳根發熱,聲音不覺低了下來,“你壓壞這些花草了,起來……”
未說完的話,便悉數被他吞了去。
他的唇舌碾壓著我,帶出些許燥熱。
眼看他的手碰上我的腰帶,我推他,“別這樣……”
“你方才在想的事情,我想做一遍。”素來穩重如他,此刻氣息紊亂,溫熱的呼吸在我的下巴處輕輕吐納。
我惱羞成怒,“我怎會想那種事?起來!”
他的眸子漸漸染上濃重的欲色,薄唇吐出一個字:“不。”
我心中又羞又氣,一時竟不知該拿他怎麼辦。
“閉上眼,靈玉。”他低聲說。
眼下這般境地,我堂堂帝君之女,怎能任他為所欲為?於是我與他杠上了,睜著眼睛,愣是不閉眼。
他低聲一歎,“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怪我了。”
我心想他是打算將我怎麼著,忽然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見我慌張起來,他的聲音裏含著輕微的笑意,“你不閉眼,我隻好……用布條將你的眼睛遮起來了。”
我嘴裏大罵他無恥,卻在他的唇輕咬上我的耳垂時,我一個激靈,頓時罵不出聲了。
“怎的不繼續罵?”他低低的嗓音從身上傳來。大約也沒想過要我回答,他手上不停,解去我一件件衣衫。
因為眼睛看不見,是以感官更加清晰,那緊張又歡喜的感覺讓我忍不住往回縮了縮。
他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正感到疑惑時,他溫熱的身體忽然覆了上來,摟著我的腰滾入花叢深處,我驚呼出聲,不安地扣緊他的肩膀。
身子忍不住弓起。
熱潮襲來時,頭腦是眩暈的,鼻間滿是那人身上的味道,還有濃鬱的花香在身邊縈繞。
事了後,天空已經擦黑。
我躺在他身側,身上罩著他寬大的外袍,我擁住他,輕聲問道:“寧俢,你愛不愛我?”
話落,他的身體難以覺察地僵了一下。
我也不指望他這樣一個悶葫蘆回答,自顧自地說:“我想我是愛你的,從初遇你時……你可能不太相信,因為我自己也不信。隻是有些事情,總在最後才醒悟,當初我第一個遇見的是你,後來才與鍾炎烈相遇。那時我也辨不清那是不是愛,便整日跟他待在一起。後來,他為我避去天劫,我便答應和他回天宮。近來,我突然想清楚了,其實我當初與鍾炎烈在一起,是把恩情當愛情了……”
好半晌,寧俢都沒有出聲,在我以為他睡去的時候,他忽然開口,僅有兩字,“是嗎。”
我也說不清此刻心裏是什麼感覺,隻是溫柔地撫摸他的背,“我這個人很倔,一旦認定了什麼事,便不會輕易放棄。而我,一旦愛上哪個人,就必定全心全意對他好,哪怕他……”說到這,忽然說不下去。
“哪怕怎麼?”這回他倒是有些興致聽我說話了。
我抬手,從鬢發裏抽出一支簪子,貼身放在他的衣襟裏,笑著說:“這個……算是我給你的定情信物,你收好了。”
他隨意看了一眼,便妥善地藏好,那態度是不以為意的,“你一個仙人,倒是學那些凡夫俗子,做什麼定情信物。”說完,他從花叢中起來,變換了另一身衣裳。
正當我準備起身時,不遠處行來兩個身影。
“夫君!”這一聲,喊得十分微妙。
寧俢的眉頓時斂下。
胡紗出現在我麵前,身邊跟著沈惜雪。
“怎麼來了?”寧俢聲音發冷。
胡紗麵上委屈,氣恨地瞪著我。將要回答,沈惜雪便說道:“尊上三日未歸,夫人擔心得緊。眼下,夫人有了身孕,特意來告知您……”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看向我的,目光暗藏挑釁。
‘夫人’‘有孕’這兩個關鍵詞宛如一塊巨大的冰石,瞬間將我的心生生凍結。
我緩緩回頭,看向寧俢,冷笑:“還真是要恭喜魔尊,喜得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