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新君立下的消息如風一樣,傳遍六界。
寧俢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上的杯盞“哢嗒”的一聲,應聲破裂。
屠崢看得心驚肉跳,低下頭繼續說:“據說,玉帝將一寶物交給了新君,那寶物便是天界帝印,隻要玉帝一死,新君憑借那塊帝印即可登位。”
寧俢目光沉沉。
屠崢不怕死地提議,“尊上若能將那帝印奪到手,屆時,帝位便是我魔界的囊中之物了!”
“那麼你知道如何奪得麼?”
僅是這句,便叫屠崢啞口無言。他小心的覷了寧俢一眼,說:“魔尊肯定有辦法的不是?”
寧俢睨了他一眼,半晌才說:“近幾日你好好守著魔界,有重要之事,等本尊回來再說。”
“誒?尊尊……尊上,您要外出?您有法子了?”屠崢看著他黑袍遠去,欣喜地在他身後追問。
待寧俢出去後,屠崢心情極好地哼哼小曲,走到拐彎處,就見到胡紗滿麵怒容地站在自己麵前。
“夫人?”屠崢有些愣。
“說,他是不是去找他的棄妻了?”
屠崢略微尷尬,“其實,我也不太確定。還有,那位上仙是新君,不是棄妻。”他想到那張冰雪一樣的絕色容顏,不禁有些心蕩神怡。
胡紗見他這副色眯眯的陶醉樣兒,窩火地將手上端著的羹湯全潑到他臉上,恨恨地說道:“男人都沒一個好東西,輕易被那狐狸精勾了魂去!”
屠崢咳了一聲,他其實想說,人家是血統尊貴的火靈芝,您才是正宗的狐狸精。
這時,沈惜雪走來,拾起地上的殘渣碎片。她笑著看向胡紗,說:“夫人若是願意,惜雪陪你去找尊上……”
胡紗一喜,拉著沈惜雪迫不及待地就想去找人,可走了一半,她就擰起眉,有些猶豫,“可是,若被他知道我們去找他……他會不高興的。”
沈惜雪暗暗掩去眼裏的不屑,嘴裏說道:“您若不去,又怎知尊上背著您,偷偷跟哪個人見麵?”
單是這句話,便成功點燃了胡紗心中的妒火。她甩袖,“走!帶本夫人去,我倒要看看那個不要臉的棄婦如何勾引我夫君!”
這話落在屠崢耳朵裏,隻覺好笑,究竟是誰勾引誰的夫君啊,明明魔尊先前是那位的夫君,怎麼反倒是她成了勾引他人丈夫的狐狸精了呢。不管怎樣,尊上這回離門,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要做,屠崢得設法攔住這兩個女人,莫讓她們破壞了魔尊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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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帝君存活的天數,已經開始進入倒計時。
約莫還有三萬年,他將壽終正寢,而我將繼承他的帝位。
自從命定為新君後,天界的仙人個個對我十分恭敬,每走到一處,就有仙人呼啦啦地下跪,看得我很是厭煩。
人間的冬季到了,眼看雪神要到一重天撒雪花,我忙趕了過去,替她領了這份差事。
她笑言。“君上身份高貴,小神不敢勞煩。”
與其麵對著一群動不動就下跪的仙人,隨便找點事遠離天宮也好。是以我說,“本君閑著也是閑著,把東西給我吧。”說著,不容拒絕地奪過她手上的花籃。
雪神無奈,隻好放任我,她掃了我身上的服飾一眼,說:“可否請君上換一身素淨點的衣裳?您這一身……看著有點顯眼,若是被赤腳大仙發現是您替我做的差事,小神怕是難逃其咎。”
我低頭瞥了自己深紅的裙裝,也覺得雪神說的在理。遂轉了個身,變成了一身銀白色的軟煙襦裙。
一重天的兵將沒幾個見過我的麵容,是以,在我變了雪神的裝扮來到這裏時,也沒人覺察有異。
我隨意招來一朵白雲,挎著花籃坐在上麵,雙腳不由回蕩起來,一邊從籃子裏捧起一把冰涼涼的雪花,輕輕灑到雲層之下。
冬天的北風一吹,雪花兒便四處飄揚。
我心想這撒雪花的活兒真是輕鬆又好玩,不由捧起更多白雪,鼓起腮幫吹了起來,低頭看著人間瞬間變得銀裝素裹,心中有些明朗的歡喜。
多久沒有這樣純粹地愉快過了?我默默地想。
恰在這時,有一人乘著一朵烏雲,緩緩而來。遠遠看著,便是那一襲熟悉的黑袍。
眼看他即將迎麵而來,我撿起擱在雲朵上的籃子,起身,打算繞開他。
就在擦肩而過之際,素來寡言冷語的他忽然開口:“上仙,你的裙角……沾上了雪花。”
話落,我頓住,側頭,輕聲道:“魔尊細心。”
這場景讓我想起九重天的花海,我對他說,‘星君,你的袍角勾了一片葉子’,當時,他似諷非諷地說了一句‘上仙細心’。
而今,場景還是那個場景,人還是那個人,話還是那句話,隻是,彼此變換了立場罷了。
我不再多想,拂袖離去,不料才走了兩步,手腕就被人握住。
“不知魔尊這樣對本君拉拉扯扯是想做什麼?”我嘲諷地開口。
寧俢神色深沉地看著我,稍稍鬆了手,而後說:“我前陣子,得了一副棋,想邀上仙幫我鑒定一番……”
我心中驚訝於他知道我愛好棋藝。收起紛亂的思緒,我說:“本君貴為天界君上,魔尊好大的麵子,要本君替你鑒定棋藝!”
一口一個本君,一口一個魔尊,聽得他皺起了冷眉。
“靈玉……”他忽然叫起我的名字。
自從他冷了心絕了情後,已經太久太久沒聽到他這般喚我了。
我有一瞬的怔忡,而後退開幾步,冷聲道:“魔君一個成婚了的人,還是要注意避嫌的好。”
“我……沒有跟她成婚。”他從來是不善解釋的人,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強硬極了。
“魔尊有沒有成婚,關我何事?”我不會承認,聽到他的解釋時,心裏會有些許小小的歡喜。
寧俢的眉皺得很緊很緊,似乎是找不到言語反駁,木在原地。
我冷哼一聲,旋身就走。
然而,我走一步,後麵那人便跟進一步,實在是厭煩得緊。我氣悶,忽然出手,長劍刺向他。
他似乎沒想過我會突然動手,當下便躲避。
“怎麼,魔界的尊上竟窩囊到被刺殺也不還手了麼?”我冷笑著,手上不停,泛著紫色光芒的劍如長了眼一般,專挑他的弱處行刺。
如果,他是那種會說蜜語甜言的男人,怕是不用這般躲躲閃閃,隻需動動嘴皮子,哄上兩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