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諾兒像是丟了心魂,銀麵閃爍似星辰光芒,一種難舍的熟知使她不自覺地感動,淚水措不及防,慢慢模糊了周遭的吵雜。
“諾兒  ̄”聲音悠遠蕩漾,但是隱隱中有些沙啞,可是再沙啞也不能隱去深情眷戀,再長久也不能逝去心骨相知。雲羿上前,無語凝噎,往昔記憶瞬間虛無,寰宇空曠隻剩諾兒專注凝視。
伸手扶上銀麵,冰涼一片。諾兒小心翼翼地試圖摘下它,亦如當日初見。雲羿沒有阻止,他的銀麵隻為塵世而戴,他的銀麵也隻為諾兒一人而摘。
“諾兒,不許亂碰!”聞朗拉住諾兒的另一隻手。
回頭,看到聞朗閃躲的眼睛,隱藏著散落的擔憂害怕。諾兒終於還是收回了手,就這樣靜謐地看著聞朗的憂愁。
無憂本是天性使然,無奈沾染憂愁無限。心思密結,竟不知如何是好。
“我可以看看他嗎?”這次她沒有放肆,沒有隨性。為了一份讓她鬱結的愁,她選擇了征求他的意見。
雲羿直麵聞朗,既然夢蠱已解,可是情之於他走得艱難,肝腸寸斷已經習以為常。露出苦澀的笑,一縷銀絲飄動,不安地擾動他的銀麵,也許有一天他會習慣麻木的心痛,可是會不會有一天,他會忘了眼前承諾永恒之人?
忘不了,如何能忘?那是刻上心骨的名字,那是他的心魂。萬年前他們心血相溶,萬年後他們生死相依。可是誰負了誰,誰傷了誰,他們彼此凝望千世,他們彼此依賴萬年,那一聲詢問意味什麼,終於有人闖入了隻有他們彼此唯一的世界?
聞朗溫存地低頭,也不在意外人的詫異,兩個男子間的曖昧顯得多麼荒誕悲情。
“他就是你的小哥哥啊,也是朝中的丞相!”溫暖的話語竟是一種沉默的警戒,他與雲羿注定了生生世世的無奈對抗,從前是權勢,現在是感情。
一個人的優秀是恩賜,兩個人的出眾是殘忍,聞朗和雲羿,在創世之初,殘忍早已開始。
“我的小哥哥?”諾兒喜出望外,眼神清澈無邪,那份婆娑逝去,煥然靈動。
一把抱住雲羿的身子,熟知的味道那是全心的滿足。如果聞朗是她在慌亂中找到的依靠,那麼此刻的雲羿是她在萬年前就開始期待的滿足。
“小哥哥!你是小哥哥,真好!”甜蜜地躺在雲羿的身上,世間萬物美麗虛無,諾兒笑得格外美好。
心魂的回歸,那是無盡的溫馨等待。可是那份溫馨有絲悵然若失的迷惘,雲羿反身抱著諾兒溫軟的嬌軀,縱使完美如他,沒有她,他還是一無所有。
身邊的客人絡繹不絕,從驚訝到安靜,從議論到呆滯,慢慢地一種感動升華,莫名地想流淚,不知名的動容。誰也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際遇,傾世愛戀不及輕言一句。
“諾兒,我們去小包間吧!”聞朗示意雲羿,諾兒的男兒裝扮在這裏敘舊有些怪異。
諾兒坐在雲羿身側,看著他的銀麵總有一種一把摘下的衝動,可是聞朗在側,她不敢輕易亂碰,聞朗在無意間總是給她一種難言的強勢。
雲羿笑著看諾兒東顧西盼,幾次都粘著他的身子想要摘下他的麵具,可是最後還是害怕地看看聞朗,無奈地放棄了。無意中,諾兒額上絲絲密汗,是無奈還是煩躁已經分不清。
“來,喝口茶!”雲羿把菊香茶遞到諾兒眼前,她呆呆地看著那杯茶水,清澈間有陣陣菊香,不知是熟知還是菊香,彌漫了房間,也彌漫了諾兒柔軟的心窩。
“小心燙!”聞朗輕聲囑咐諾兒。
可是諾兒漫不經心接過茶杯,合適的溫度,熟悉的口味,無論時過幾次輪回,在雲羿身旁諾兒永遠是最安心的自己,因為最了解的自己的雲羿就在身邊。
“小哥哥,我把你忘了!”不棄不離的信念,殘酷變化的事實,諾兒無辜地道歉。
“丞相不會介意的!”聞朗接聲,諾兒和雲羿之間流動的默契讓他不得不嫉妒。
諾兒直視雲羿的眼睛,想找出他原諒自己的痕跡,可是她沒看到預想中的原諒,那裏的心痛糾結著自己所有的血液。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諾兒急急地替自己辯駁,犯錯的內疚讓她著急。
“我知道。”雲羿聲如秋風,幻如天音卻滲著淡淡的淒涼。
“那你為什麼不見我,你討厭我?”她努力地想得到雲羿的愛護,努力地爭取雲羿的注意。那是無意的本能,宿命的左右。
風雨過,血淚後,癡心不改;萬年情,千世戀,執念不悔。月隱朝陽孤獨,月起夕陽無趣,同住一片雲,夢中相見傾心訴。暗躲雲層,陰晴圓缺,誰懂誰,各自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