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紛紛,空氣清爽入脾。水滴落在樹葉,滑落下來,晶瑩剔透。山路有些泥濘,諾兒小心地踩在厚重的枯葉上,一步一步走得十分認真。
漸漸地越來越陡,聞朗慢下腳步,思慮著要不要拉住諾兒的手,免得他被滑倒。轉頭卻見諾兒笑得異常燦爛,閃耀得如同珍貴的太陽。聞朗自我暗咒道,‘該死的天氣,都讓自己想念多日不見的太陽了,現在居然還閃了眼。’似賭氣一般不再看諾兒,大步邁前,突然感覺身後一緊,不得以再次回頭,原來自己的衣襟早被諾兒一手拉住。
“嘻嘻,這樣就不會滑倒了!”開心地向一臉複雜的聞朗解釋。抓住一個依靠點果然走路都自信了許多,不再唯唯諾諾了。
聞朗也沒有甩開,也許是被諾兒拉習慣了,他不就是因為被拉而落水的嗎?也許是有了身後的累贅,聞朗的步伐似乎穩重了許多。
山路很長,兩旁的樹木遮住了天空,期間不時有水珠打落在諾兒身上。漸漸有些疲倦,她很想讓前麵的人背著上山,可是聞朗今天很奇怪,生氣也很奇怪,行為也很奇怪。也不說話,不問話,走一段路就忽然停下審視自己一番,然後嚴肅地思索著什麼,再走,反複了幾次。諾兒覺得心裏毛毛的,隻想大叫,然後揍聞朗幾拳,可是誰也不在身邊,她終於沒有大叫出聲。
“待會不要沒了分寸!”聞朗突然停下,認真地囑咐諾兒。
她很想詢問‘分寸’是什麼?自己什麼時候沒有了分寸。但是看到聞朗嚴肅的表情隻得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輕輕地叩門,‘篤篤篤’的聲音在木門外響起,很有節奏。聞朗斂去了平日的浮躁風流,直立身軀顯得俊朗挺拔。
很久,很久。久到諾兒忍不住竄到木門前掄起了手指。
“到底有沒有……唔,唔 ̄”人在?話還沒問完,就發現自己被聞朗捂住了嘴巴。狠狠地怒視他,也不知道今天他是得什麼怪病了,突然發現那雙明亮的眼睛裏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落寞憂傷。
可是諾兒還是諾兒,她絕不容許別人任由安排自己,更何況是自己不喜歡的事。她不明白既然叫了門為什麼不徹底些呢。即使嘴巴不能出聲,她還有手腳,伸出右腿使勁往門上踹去。
巨大的響聲後,聞朗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把諾兒藏起來,心中開始盼望師父真的不在屋內。
很不幸,門‘吱嘎’一聲打開了。聞朗有些呆愣,而諾兒卻得意地向他炫耀。
“師父!剛才徒兒不是故意的”下意識地把諾兒攔在身後,可惜諾兒還是探出了好奇的小腦袋,到底是誰魅力如斯,竟把風流無度的朗王爺變成了標準的好徒兒。
隻見銀發飄逸,白須及胸,仙風道骨,一時辨不出是人是仙。可是那般的仙姿綽約竟讓諾兒產生了一股辨虛實的衝動。
“聞朗徒兒有何事遠登山路找為師啊?”老者含笑而問。自己的徒兒自己懂,無事不登三寶殿就是他的兩個徒兒的最大寫照。
聞朗見師父沒有怪罪之意,也便安了心。適才想進屋細談,可是還不及跨門竟被師父衣袖一揮擋於門外。
“師父?”有些怪異地詢問緣由。
“你的龍吟師兄在此修煉,不要進屋打擾!”老者敘敘道來,眼睛卻打量著聞朗身後到處探望的諾兒,似乎有所了然,淡淡一笑。
“師兄回來了?”不由驚訝。自己和師兄拜別師父已有十餘年了,當年師父曾言無重大事不要擾他清修,所以幾乎誰都不曾再上此山,沒想到今日又能重聚,隻是不知師兄又有何事?
老者淡淡一笑,示意聞朗跟著到涼亭坐去。諾兒不死心地想看看屋內的人,可惜老者沒有給她機會,故意遮了門去。
諾兒實在不明白聞朗帶自己來這裏所謂何事,隻是好山好水當是遊玩一番。亭旁的瀑布流水潺潺,此景倒是應了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
“聞朗徒兒啊,還記得當日離開時為師之言?”
“師父叮囑,徒兒從不敢忘。莫言遲,莫言煩,風流不為情,姻緣且隨風。”難道連師父都認為自己非娶了這鄔國的公主不可?
“既然記得,聞朗徒兒還有什麼疑問?”老者早就了然了聞朗的心思,可是他亦無奈。屋內的雲羿還相當的虛弱,三界至尊神元護體的界外神女就在眼前,雖然她還是一臉的純真無邪,可是傾世的劫誰能度?
“可是徒兒做不到隨風無情!”聞朗有些痛楚地瞥了一眼心思全在瀑布上的諾兒。
老者愣了愣,他號稱‘天命老人’,已是預知了太多的天機,此生不能出此山見外人。可是有兩個人例外,龍吟、聞朗,他的兩個徒兒。而今他的徒兒回來找他了,一個帶回了自毀神元的三界至尊,一個待會了神元護體的界外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