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烈放下茶盞,手指輕叩書案,這一刻,他決定重用牛皋。
楊烈站起身,踱到帳外,仰起頭長籲了一口氣,正欲欣賞美妙的夜空,楊靈走到近前,小聲回稟說:“公子,汴京來信了。”
思鄉之情人皆有之,楊烈略有些急切地接過信,瀏覽了一下信封,卻見一行剛勁有力的小楷,“恩師大人在上,弟子元直頓首謹拜……”
“真該死……”楊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懊惱地大叫出聲,楊靈嚇了一大跳,眼神直勾勾地盯在他的臉上。
楊烈心中一陣狂喜,他一手創辦的心學可謂人才濟濟,學子們修習的經世濟用之學,絕非二程“洛學”培養出來的腐儒所能望其項背。
“守著寶山卻受窮,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瓜!”楊烈暗暗嘲笑自己。
展信讀之,呂頤浩的一片孺慕之情躍然紙上:“自汴京一別,弟子未睹恩師慈顏,已兩年有奇矣。恩師大人身體康健否?弟子甚念……”
信很長,楊烈反複讀了好幾遍,卻始終不願放下手裏的信。根據呂頤浩的來信,楊烈知道了很多有關心社及朝野的大事。
心社已非當年之心社,心學儼然已是大宋朝最興盛的一門理學,光芒四射,影響力幾乎遍及大宋國境。
楊烈不貪圖權位,不攀附權貴的崇高操行,也廣為流傳在外,其理學大宗師的地位益發穩固。
心社的學子總人數已經直逼四千大關,更有甚者,許多原本修習洛學的士子,也紛紛改換門庭,轉投在了楊烈門下。
王將明升任尚書左丞,位列執政大臣,而蔡京的聖眷卻日漸衰落,朝中局勢已經處於大洗牌的前夜。
呂頤浩在信中極力鼓動楊烈早日回京,字裏行間在在都透露出期盼楊烈趁勢登高一呼,重振朝綱的強烈意願。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蔡京的再次倒台應為宣和元年(即公元1117),而此時是政和五年(即公元1115年)。
元直,你弄擰了,我非但不去踩那蔡太師,反而要助他一臂之力。楊烈仔細玩味了一番,輕輕放下信函,心中卻做出了與呂頤浩的建議完全相反的決定。
完全無視楊靈的怪異神色,楊烈轉身返回自己的大帳內,坐到書案旁,寫了一封回信,隻廖廖數語而已:“吾甚好,元直勿憂。見信即選拔優秀學子若幹,由汝與如庵率領,盡速租船東下華亭,海上自有人接應汝等。吾意已決,切勿耽擱。”
因事涉機密,害怕走漏風聲,所以楊烈在信中並未有隻言片語提及流求之事。呂頤浩能謀善斷,心思縝密,相信他定會不負所托,順利將心社弟子帶來流求。
楊烈喚來楊靈,將回信交到他的手中,慎重其事地囑咐道:“派遣心腹之人,速速送至元直手中,路上一定要小心從事,否則汝提頭來見。”
楊靈渾身一凜,楊烈的性子一向隨和,他從未用過如此嚴厲的語氣來專門指示某一件具體的事情。
楊靈肅容道:“公子,您放心,我親自去送信,信在人在,信失人亡!”楊烈擺了擺手,溫和地說:“世間萬事,用人為大,人盡其才方為上乘。我不要你親自去,找個妥當之人送去便是。”
楊靈還待多言,楊烈已經把目光投注於勳章律例之上,不再理他。楊靈默默地躬身一禮,緩緩退下,多言已經無益,主公心意已決。
早在製訂勳章律例的時候,楊烈就敏銳地觀察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在當時來說,軍人的地位相當低,普通士兵更是沒有任何榮譽頭銜可言。而楊烈卻打破了階層的藩籬,隻要有本事,誰都可以拿到。
軍人對於榮譽的渴望是永無休止的!一支戰無不勝的鐵軍,就象一隻龐然怪獸,需要數不盡的榮譽才能喂飽它的肚子。
如果條件許可,楊烈還打算進一步細化勳章律例,建立起包括有猛虎勳章、紀念章、榮譽獎勵以及各式不同的軍服上的裝飾品等完備體係的榮譽獎賞製度。
所有的軍事榮譽都以楊烈的名義授予,楊烈決定製訂一部嚴格的頒發律例,針對這些軍事榮譽的設計、發布、製造、分發、佩帶及展示,均有非常嚴格的規定。另外,對於不恰當地佩帶和非法擁有等行為的處罰也將是十分嚴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