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遙漫不經心道:“不要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再說,張獻忠本來據有湖南和江西兩省,以兩省的人力物力,十幾萬精兵,數十萬人馬,就憑著我們這一萬多孤軍能攔得住他?”
冉銘道:“那就你說來,我們既然必敗無疑,那還打什麼仗?”
唐遙看了永拙和尚一眼,這個問題問的對象應該是秦良玉,而不是他唐遙。秦良玉會不知道狙擊張獻忠的結果麼?她也隻是死要麵子活受罪呀。一切是為了她那川蜀擎天柱石的虛名。
唐遙又於永拙和尚對視了一眼,道:“無論如何,我們要給張獻忠一個當頭棒喝。我們要以最燦爛的煙火迎接八大王的到來。”
唐遙說得太深奧,冉銘聽不懂,問道:“二少,你還沒我守哪裏呢?”
唐遙指著沙盤上離萬縣十裏處的陳家坪道:“你和小玉領著人馬連夜趕到陳家坪,一定要在天亮之前伏在坪外的滑馬坡。”
秦小玉不解道:“你要我們伏在那哪裏做什麼?賊兵逆江而上,又不經陳家坪。”
唐遙沒有解釋,隻是道:“賊兵去不去那裏,那是我的問題了。你和冉大哥隻要依命行事就行了。”
冉銘也是直搖頭道:“二少,你不說清楚,我和小玉怎麼不明不白地跑到那裏去?”
唐遙臉色一沉,毫無表情地道:“你敢不遵軍令?!”
秦良玉治軍嚴厲,她早把帥印交給唐遙,代她行帥令,唐遙真的要找起由頭來,倒是不輕的罪名。如果是以前些天唐遙的表現,冉銘和秦小玉都不鳥他的,也沒當他是主帥。但是今日剛剛那馬二少的殘留意識不僅讓唐遙大發神威,打得冉銘找不北,而且也沒有完全消退,夾雜著唐遙麵對實實在在的危機而激發的腎上激素,使得他麵帶一種殺伐果斷的鐵血味,
作為秦良玉的絕對親信,永拙和尚朝冉銘和秦小玉,以及秦祚明使個眼色,意示按唐遙的軍令行事。在永拙和尚的支持下,冉銘和秦小玉無奈地依命行事,而秦祚明也領著人馬去渡口布置防衛。楊百破、許大胡和孫十八也領著三千鎮衛軍連夜上都曆山。
安排了戰事,接下去就是疏散的。唐遙看著徐若雪,以及她身旁的徐伯,方氏,孫小柳一等人,道:“雪兒,徐伯,你們連夜離開萬縣,領著徐氏船隊到石柱找我大哥,他會安排好你們。”
徐若雪道:“我說過不離開你的。”
唐遙語氣雖然溫柔卻是不容置疑地道:“聽說,雪兒。兵荒馬亂的,我照顧不了你。”
方氏也是歎了一口氣道:“雪兒,我也想通了,這個時候,死活呆在他們身邊,不是幫他們,而是給他們添亂。走吧。”
徐若雪眼圈通紅的望著唐遙。唐遙安慰地對她笑笑,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要忙的事太多了。
唐遙對著徐伯道:“徐伯,你把雪兒名下的徐氏生意都轉到石柱,那些店鋪莊園都賣了。張獻忠大兵壓境,銳氣極盛,就算我們先挫其鋒,但他的實力未損,這四川的前途仍然堪憂。像重慶和成都這樣的大城,得失難料。而石柱靠著奶奶的威名必定無慮。另外,多屯積糧食和布匹這些物資,也收購一些鐵器和火yao,鎮衛軍的給需就要靠你了。”
徐伯仍然恭敬地道:“是的,二少。”
孫小柳脆聲道:“二少,帶我上陣殺賊吧,我能的。”
唐遙看了看她躍躍欲試的樣子,這個小柳兒有一手飛刀絕技,上陣殺敵倒不輸男兒,但唐遙還是拒絕道:“小柳兒,我知道你能。但方大嫂和雪兒一路也需要你的保護。你隨著她們到石柱後,多聯係些江湖道上的熟人,打聽一些賊軍的消息,也算是幫我的大忙了。”
孫小柳“哦”了一聲,臉色有點失望,方大嫂了然地拍拍她的肩膀,拉著她去整理行李。
唐遙又拿出許大胡從葡萄牙傳教士處買來的燧發槍,以及自己記好的幾張圖紙文字,其中寫著他對燧發槍的改進,比如槍頭加刺刀,準星,還有浸蘸油脂的麻布包裹彈丸的快裝填彈法,以及以流水線的方式鑄造槍支的建議。這些都是作為後世人起碼的知識。唐遙把樣槍和圖紙莊重地交給永拙和尚,道:“師傅,我要奶奶和徐氏合作,不惜一切代價,在最短的時間趕製出一千燧發槍來。”
永拙和尚接過槍支和圖紙,與一邊的徐伯對視一眼後,望著唐遙道:“我會把東西和你的話帶到。但是秦督帥如何決斷我不敢妄語。”
唐遙道:“告訴奶奶,火器決勝未來。”
沒有時間啊,唐遙心底歎了一聲,他根本沒有時間找個地方安安穩穩種田發展,隻有想著法子借徐氏的物力財力,以及秦良玉的影響力。他已不是那種有著強烈憂患意識的憤青和偏執狂。麵對這個天下將如何演變,唐遙隻是做他力所能及的事,盡一份心力而已。秦良玉既然是巾幗英雄,南征北戰,戎馬一世,總也知道火槍大炮的重要****。唐遙對於秦良玉能不能傾力支持,他沒有把握。他這隻的蝴蝶的翅膀還是很稚嫩,扇不動這個天下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