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遙見小莊眼裏寒光大盛,暗道這個小魔女真是不知死活,小莊他入世未久,行事全憑喜好,如果秦小玉真是惹惱了他,真怕是一刀剁下。唐遙不敢多想,又把小莊拉了開去,對秦小玉道:“你別激他,他可以在半柱香之內把你削成一具骨架。”
秦小玉聽了唐遙的話,又瞧瞧小莊那陰森森的氣息,不由得打個寒顫。
這時校場外傳來一聲如雷的大喊:“馬二少,你這半年躲到哪裏去了,我要找個人練手都沒有。”話聲一落,卻見一個身穿著少數民族服飾的彪形大漢掄著一對雙嚇人的雷錘走來。
唐遙不認得他是誰,不由得有點詫異問了秦小玉一聲道:“這人是誰?”
秦小玉剛剛苦著的臉馬上大喜,笑道:“你果然是得了失心瘋,連酉陽的那銘也忘了。”這個那銘是酉陽土司的第十子,苗人,擅長一雙雷錘,力大無窮。酉陽與石柱宣撫司是兩個相鄰的土家族和苗族聚居地。一直以來兩司的關係極為要好。這次張獻忠入川,酉陽土司也應秦良玉的號召,派遣出以那銘為首的三千苗兵來助陣。
秦小玉馬上迎上那銘,指著自己脖子上的刀痕,又指指唐遙身後的小莊,道:“那大哥,快快幫我,那個瘦鬼剛才差點殺了我。”
“真是豈有此理。”那銘瞪著滾圓的眼珠怒道:“竟敢欺我的小玉妹子,看那大哥如何替你討回公道。”
唐遙看著這個苗人那銘那如山般移動的身軀就有點發昏,他這種極端的力量型碰到小莊這種極端的速度型,真不知結局會是如何?唐遙望了小莊一眼,隻見他滿眼的不屑,似乎對那銘塊塊墳起的胸肌不以為然。
就在小莊與那銘倆人像是獵豹盯著獵物一般準備嘶咬的時候,卻傳來一陣鳴金聲。那是秦良玉秦督帥召集眾將領的傳令聲。秦良玉雖然已七十高齡,但她在石柱積威極重,號令之下,眾人莫敢不從。那銘聽到號令,收回雷錘,狠狠地指指小莊,然後向大都督府的正殿走去。秦小玉見了唐遙聽到鳴金卻是無動於衷,也不提醒他,隻盼他遲到了又挨上一頓軍棍。自己卻是一溜煙地向正殿跑去。
唐遙不知那鳴金的要緊,隻是領著小莊和歐陽睿年一群衛士在大都督府裏到處溜達。沒過一會兒,隻見小綠兒匆匆趕來,道:“二少爺,剛才那鳴金聲是督帥老夫人招集眾將到正殿議事的號令,你怎麼還在校場上啊?遲到又要打軍棍的。”
唐遙不由摸摸屁股,叫道:“難怪那秦小玉笑得那麼賊。原來如此。”
等唐遙趕到大都督府的正殿議政廳,隻見那秦良玉高坐首席,兩旁站著一幹將領,一種森嚴的氣息彌滿在大殿裏。
看著那秦小玉站在秦良玉的身後,不懷好意地望著自己,唐遙強自定下心神,不卑不亢地走進大殿,站在一幹將領的隊末。
秦良玉掃視了最遲進殿的唐遙一眼,道:“如今張賊已破巫山,夔州危在旦夕。夔州一失,川門即開。守住夔州就是守住家門。我們馬家世受國恩,時事至此,不能不竭盡全力,與賊周旋。縱然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如今軍情十萬火急,必須增援瞿墉關,援助官兵守住瞿墉天險,以拒張賊的前進之路。”
唐遙聽了秦良玉的話,暗自卻是不以為然,據他所知,這張獻忠初時入川勢如破竹,二月份又因江水上漲屯兵在萬縣三個月。但要在夔州擋住張獻忠那根本不可能。就算秦良玉的白杆兵傾巢而出,敵眾我寡之下,也無法敵過張獻忠的兵鋒。
就在唐遙努力地想著明末四川這段曆史時,突然見眾人齊齊地望著自己,不由有點莫名其妙。這時身旁一個年輕的將領低聲道:“二哥,姥姥叫你。”這個年輕將領是秦祚明,是秦良玉年紀最小的侄子。原來唐遙剛才想得太入神了,竟是秦良玉叫喚自己也是沒聽到。
秦良玉說得慷慨激昂,正在調兵點將的時候,那小子竟然是走神了,真是豈有此理。秦良玉看著這滿屋子的將領,除了那個苗將那銘,二孫馬萬春,以及小侄兒秦祚明,其餘都是一些五六十歲的老將啊。這些都是當年隨自己南征北戰的悍將,但是自己老了,他們也是老了。早已失了當年的銳氣。真可謂蜀中無大將啊。
看著那神遊物外的唐遙,秦良玉就氣惱不已。不過如今形勢緊急,正是用人之時,她也不願節外生枝,隻得又重複道:“萬春,我給你三千精兵作為先鋒,祚明作為你的副將,馬上整軍出發,勢必在天黑之前趕到瞿墉關,協助守軍死守關口,不得讓張賊前進一步。”
唐遙對秦良玉所說的“萬春”良久反應過來,這說的可正是自己。自己剛回石柱,這第二天就領兵三千赴向戰場,這不是趕鴨子上轎麼?唐遙可是一點準備也沒有。而且對於領兵打仗,唐遙紙上談兵倒能胡扯一番,但真的領著三千人馬VS張獻忠,不由得心寒。一想起張獻忠手下戰將如雲,那李定國,劉文秀,哪個不是名將級別的民族英雄,自己拿什麼本事與他們對壘?
唐遙想說推托的話,隻是在秦良玉那威嚴的目光下卻又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