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徐大胡與徐向東的針鋒相對,卻讓徐若雪不知如何是好。
她知道徐大胡是支持自己了,徐大胡的性格雖然乖僻,那是因為他自卑的緣故。有多少次,她曾看見他躲在沒人的地方哭。因為身材矮胖,又是胡子滿臉,再加上是個流浪兒出身,從來都是被徐鎮的同齡們罵作野種,豬玀。他苦練刀法,臂刀出眾,以武勇成了寨堡的一堡之主,拱衛徐鎮的西邊門戶。
每當唐遙提起徐大胡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時,臉上都有擔憂的神色。徐若雪知道那種近手傲慢的態度,不僅僅是針對唐遙。這種傲慢和距離感是他的殼而已。
他柔軟的內核隻有他認定的親人可以觸摸到。而她就是他的親人,他的妹妹。在童年,多少次是徐若雪以族長之女的身份阻止了徐氏弟子對徐大胡的毆打。現在長大以後,應該是他保護自己的時候了。
如果徐大胡知道唐遙把他的傲慢理解成妒嫉時,徐大胡會殺了他的。這簡直是褻du了徐大胡對徐若雪兄妹之情。
不管如何,要在土暴子攻城之前,大家必須碰個頭,溝通一下,現在該是一致對外的時候了。
除了徐大胡和徐向東,徐鎮所有的族老都趕到徐府議事。
就在所有人到來之前,唐遙一把拉著徐若雪坐在正中的首席上。那張座位是她父親以前坐的位子,也就是代表身份的位子,族長的位子。
徐若雪如坐針氈地看著那些族老們個個怒不可遏。特別是那個吊眼大伯,剛進大廳,見了首席上的徐若雪便冷冷地哼了一聲,隨後就要拂袖而去時,卻被守在廳外以守拙和尚為首的幾個三教寺武僧攔住了。唐遙笑吟吟地走了過去,道:“大伯,年紀這麼大了,消消火。如今大敵當前,大家得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
這時徐向東來了,他以前那種優雅和自信一夜之間全丟了。可以說這個徐鎮的危機是自己一手造成了。如果他不陣兵東城,水寨就不會兵力空虛,被華鎣山的土匪鑽了空子;徐大胡也就不會陣兵西城,導致寨堡被土暴子夜襲得手。他一心想拯救徐鎮的未來,卻是一手把徐鎮推向了深淵。
當徐向東看著父親勃然作聲的時候,道:“爹。大局為重。”
徐向東不是那種愚蠢而不知變通的人,如今這種形勢下,自己是造成危機的直接推動者,威望大減。而要救徐鎮,就必須與徐大胡握手言和,一致對外。而這個團結的支點就是徐若雪。隻有讓徐若雪成為族長,才能平息徐鎮的內哄,才能一致對外。
而且徐向東也得到了唐遙的真正身份。作為秦良玉的次孫,石柱馬家的二少爺,真的要支持徐若雪坐在族長之位,這徐鎮裏裏外外誰還敢說個“不”字。石柱白杆兵的威名可不是憑空得來了。而是一刀一槍拚來的。
徐大胡也來,帶著他慣常的傲慢,以及對徐向東的憤怒:“徐向東,你現在高興了,搞成今日這種局麵,你可是居功至偉啊。”
以唐遙看來,這徐大胡雖然又矮又胖,可他的聲量可是中氣大足。
徐向東身邊的一個親隨應聲道:“徐鎮成了今天這樣子都是你們這些流民搞成的。”
徐大胡的親兵馬上反駁著,眼看徐向東和徐大胡兩幫人馬就在徐府裏就要大打出手,唐遙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高聲道:“統統給我住手。”
本是像菜市場的議事大廳頓時安靜下來了。
唐遙叫著徐向東和徐大胡倆人罵道:“你們這是幹什麼?你們的眼光就隻看到一個徐鎮麼?就算你們自命英雄,卻為了徐鎮這麼個彈丸小地爭得頭破血流,哪叫英雄麼?那是一群縮在窩裏打架的狗熊。你們以為躲在徐鎮裏就能獨善其身,以為誰能作徐鎮的主,誰就是老大?——那是坐井觀天,那是畫地為牢。有本事,你們怎麼不到外麵去爭?徐鎮外民不聊生,你們怎麼不去救?你們除了窩裏鬥,還會幹什麼?啊!說啊!”
唐遙的怒吼響徹了整個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