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小莊來說,這一天的經曆實在是太豐富了。而且他也愛上了方氏的豆腐花,喝了一碗又一碗。唐遙正要離開的時候,卻見店門跌跌撞撞地衝進一個書生,衝著方氏叫道:“嫂子,快關門,那個鐵槍男又來吃霸王酒了。”
那方氏卻是眼睛一亮,斥道:“阿睿,我辛辛苦苦供著讀書,讓你中了秀才,難道你沒有學到一點聖賢風範麼?他沒說過不付酒錢,你怎麼老說他吃霸王餐。”
那書生聽了嫂子的話,埋怨道:“嫂子,就你會信他給錢。他已經在咱們店裏喝了一個月的酒了,從沒有給過一文錢。”
方氏道:“人家是錚錚男子,說過會付就一定會付的。你這麼急做什麼?”
方氏話聲一落,這店門口走一個肩上扛著一根長鐵槍,手裏拿著一個小酒壺,搖晃得穩不住身形的中年黑臉大漢。他臉上容色滄桑,但線條如刀刻般分明。隻聽他迷迷糊地叫道:“老板娘,酒又喝光了。”說罷,一抬頭見了唐遙微微一愣,隨後顧自向酒桌走去。
那方氏款款地走上去,接過他的酒窩,柔聲道:“別急,我就給你去加。”
唐遙看在眼裏,這個方氏肯定是瞧上這個鐵槍男了,瞧她的眼睛似乎都要媚出水來了。
那書生無奈地歎口氣,走到唐遙身旁,道:“客官,還有什麼吩咐麼?”
唐遙的酒桌上一片狼藉,但酒錢已讓孫老頭付了。唐遙雖然身無分文,但卻搶著與孫老頭結帳,他就看死了這個孫老頭是個實在人,不會真的讓自己請客。那孫老頭見唐遙結帳這麼積極,對唐遙的不誠實微微寬諒了幾分,帳還是結了才走。
唐遙見小莊還竟猶未盡,道:“再來一碗豆腐花。要熱的。”
那書生端來一碗豆腐花遞給小莊時,卻沒有被小莊骷髏眼嚇倒,看樣子這個書生的養氣功夫還是不俗的。“小生歐陽睿年,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唐遙笑道:“在下唐遙。歐陽兄年紀輕輕就是秀才,真是才學出眾啊。”唐遙見小莊又在孫老頭走後吃了十來碗豆腐花,自己身無分文,到時沒錢付呀,隻得先跟小秀才套套近乎先。
那歐陽睿年苦道:“如今土賊橫行,身處亂世,讀了一肚子聖賢書也無用啊。”
唐遙道:“歐陽兄不可妄自菲薄啊。對了,那個鐵槍男槍術好不好?”
歐陽睿年不屑地皺眉道:“好什麼?那根鐵槍我看是拿著唬人的,從沒見他使過。上次我還見他被一幫混子打著滿地爬。隻有我嫂子被他騙得團團轉,說什麼會得一手楊家槍,所向無敵。”
唐遙一邊跟歐陽睿年隨意地聊著,一邊注意到那鐵槍男的一舉一動。隻見那方氏膩乎在鐵槍男的身旁,向他說著一些毫無營養的體貼話。唐遙耳尖,聽到方氏向那鐵槍男爆自己的八卦,說自己失憶了,那鐵槍男又怪異地看了唐遙一眼。
這時,天色已近黃昏。唐遙正不知該不該向那鐵槍男打聽身份的時候,隻見店外匆匆走近一個人來。正是徐府的一個家仆。
那家仆走到唐遙的跟前,道:“唐公子,大小姐醒了,說要見你。”
唐遙“哦”了一聲,站起身,笑道:“這就去。不過……”唐遙說罷看了看結賬的櫃台。那家仆自然會意,不管方氏如何推托,扔下幾十文錢,摧著唐遙快走。
就在唐遙走出店門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那鐵槍男一眼,隻見他迎著自己的目光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唐遙回到徐府見那刀疤已被吊在鐵籠上,呈大字形,背上也被劊子手剮得一片血肉模糊,旁邊擺一個巨大的瓷盤,裏麵放著一塊塊指甲大小的血肉。
旁邊圍著一大群人觀看,一邊咒罵,一邊看得津津有味。小莊看了看那劊子手的手藝皺了皺眉,似乎又要顯擺他的絕技。唐遙見罷馬上把這小子拉過來。現在他沒有蒙麵過街,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