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子上空無一物,隻有一層均勻灰塵。
踩了幾個腳印後,我後知後覺地吐吐舌頭:這就叫自投羅網,明明是‘秘密探查’,如今這腳印可真是罪證確鑿啊。
站了一忽兒,到底沒什麼好玩的,我悻悻離開,然而,牆角有件東西吸引了我。
那是一枚小小的珍珠耳墜,珠子上蒙著厚厚一層灰塵,我好奇地抹開,呀!好一顆晶瑩剔透的黑色珍珠。
珠色以白色米色灰色常見,這粒珠子雖然不大,卻完美潤澤,又是罕見的正黑色,真可算得珍寶。我向來並不十分愛惜這些東西,此時也有些不忍釋手。
這時聽到地道中劉公公喚我:“郡主又貪玩兒啦!快上來吧。”
我連忙收起珠墜上去,見武帝板著臉,我偷偷吐舌,跪下行禮。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調皮!事態緊急還有閑心玩笑!”武帝的語氣有些嚴肅,一雙龍目不怒自威,斥道,“朕是叫你勸寧墨與之華好好合作,不是叫你寫絕筆信嚇他!近日來江州局勢動蕩,之華連接遭遇剌殺,寧墨偏偏閉門不出萬事推開……”
我啊了一聲,懊惱地小聲道:“阿奴以為陛下要安平候散盡家財歸隱林泉,自知做不到才……”
武帝皺眉苦笑,歎道:“朕的基業得寧氏襄助頗多,當初便許他們富貴長久,如今豈會覬覦他手中財富。隻是江州群醜以他作筏不服官管,要他相助之華一臂之力罷了。你這丫頭,怎麼先前的話全聽到腦後去了?”
我有些呆了,訥訥問那該怎麼寫……
武帝默然苦笑,重重歎息了一聲,才道:“朕不欲蘇魯拿你和親,如今恐怕卻不得不將你嫁到江南了……”
我摸摸鼻子,愁道:“那也沒什麼。隻是陛下,難道就沒別的法子了麼?”
武帝緩緩點點頭,又搖搖頭,慢慢道:“朕登基為帝,已愈廿載,力使天下平靖百姓安居樂業。江南重商,平民多半養蠶販絲托商而活,這些大商戶若倒,百姓立時三刻便要破產毀家,朕雖有心整治,卻也不得不緩步而行。”
見我似懂非懂地點頭,他淡淡一笑,又道:“阿奴你年紀還小,可總也該知道,漠北打完戰後為什麼連吃的都沒有?當年朕取南楚,恰逢天災,以致大亂,流民易子而食,時至今日,朕心中仍自傷戚。”
“嗯是啊,我母親當年流落四方,常常被當作食物。”我亦心有戚戚,不由得道,“幸虧她容貌不惡,這才免去一劫。”
母親說過這些,總要默默流淚。可當我去勸慰的時候,她會強顏歡笑,告訴我:“與你生命攸關之時,一點點尊嚴真不算什麼,阿奴不用替我傷心。”
武帝想來也知道母親該用什麼去換取生存,頓時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