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害怕又委屈，我的眼淚流得更歡了。我又沒有招惹過他，憑什麼他要這麼欺負我？跟他玩兒也不過因為他是夜語的表哥……
良久，才聽到寧墨又開始歎氣。他在我麵前蹲下來，拿袖子為我擦眼淚，悠悠道：“想拿眼淚把我淹死麼？這一招挺新鮮。”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發狠踢他，他默默地受了三四下，才按住我膝蓋，認真地說：“阿奴別鬧啦！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
“不好！”我怒氣衝衝地答他，“我永遠永遠都不要原諒你！我要一輩子恨你！”
他居然笑了，握起我的手說：“你能記我一輩子，我比什麼都歡喜。”
我的心一顫，怔怔地忘了哭。他的笑，不是以往的促狹和戲謔，也不是無謂和淡然，有些像是全心全意的喜悅似的，長挑入鬢的雙眉靈動欲飛，笑出眼裏滿滿的溫柔。
許是先前又打又鬧，他蒼白的麵頰泛著淡淡暈紅，眉愈翠唇愈赤，即使討厭他到了極點，我也不得不承認他好看，好看到我幾乎呆掉。
和諸英的劍眉星目完全不一樣的長相，以前覺得他近妖，仔細認真地看來，這妖的一雙眸子，真是能把人溺死呢……
我搖搖頭，把莫名的念頭甩開，別轉了眼，無奈地說：“候爺說笑了，阿奴一介蠻夷女子不知輕重，得罪候爺時也是有的，萬請候爺原宥，莫要再捉弄阿奴。”
他細長冰涼的指尖捏住我下頷，迫我正視著他，正色道：“我也不會原諒你，我們兩個就這樣吧，都記著。阿奴你聽著，再過五個月零七天，我會向皇帝陛下請旨，我要娶你。”
“為什麼！”我脫口而出，“我不過是北方的質子，空掛著個郡主的名，實際上連宮裏的女官都不如！你看上我什麼？這張臉？好！”我咬住牙，猛地拿指甲往臉上劃去。
寧墨見機極快，扣住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說：“我攔得住你一時，攔不住你一世！你寧肯毀容也不願嫁給我，可即便你醜如無鹽，我說過要你便要你，你盡可試試！”說完，他鬆開手，走到外頭去叫人。
我頹然靠後，呼出口氣。我那裏舍得真劃花自己的臉！我是母親養大的，愛惜容顏和她那有兩樣。我不敢試。
沒一會兒他親自捧了衣服進來，牽起我轉到屏風後，就來替我解裙帶。
我瞪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隻是緊緊揪住衣服不肯讓他碰。
他也隻是作勢裝腔，見我著急哧地一笑，輕笑道：“你這樣子出去，你那些好哥哥非以為我吃了你不可。好了別生氣了，把衣裳換掉快洗臉梳妝，我的人可絆不住你那位韓哥哥了。”
我扁著嘴不肯動，他皺起眉頭無奈地道：“阿奴，你若乖乖聽我的話，我就送軍糧到青原去。”
“那我還真值錢！”一聽這話我炸了毛，搶過他手中的衣裳發狠撕扯，才止住的淚又流了下來，“告訴你，烏蘇人流血流淚尋常事，我要是真賣身給你，蘇魯寧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