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的車速很快,經過那個身影的時候,我分明看清了就是它,不是小女孩的它,出租車師傅已經揚起水花飛馳而過,我再一眨眼,又是什麼都沒有了。轉身和父親說了這個事,父親越發沉默了,隻是吩咐師傅在開快一點。師傅應了聲,加快了車速,我斜靠在座椅上,看著玻璃上的水痕偏移,大腦一片空白,實在是太累了。
這次沒回我自己家,而是去了父母親的家,發生了這種事也不好讓妻子知道擔心。下了車,進了院子,走進前廳,就看到太爺爺太奶奶的黑白照片高掛在牆上,看著太爺爺那張和我分外相像的臉,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什麼,卻一時之間又丟了,什麼也不記得。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表姐到了,身後跟了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進來,相貌普通,還很客氣的打了聲招呼,笑了笑,打量了我一會兒,突然目光停留在我胸前,順著他的目光下移隻見掛在胸口的玉佩不知何時露在了襯衫外麵。正當我要發出詢問時,那黑衣人卻一把扯下了我玉佩。毫無防備的我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正要開口表達自己的不滿時,表姐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圖,便用眼神示意我稍安勿躁。黑衣人似乎在思考什麼。也沒再開口。
表姐見他不說話,走了過去,兩人低著頭,小聲談論起來,表姐還時不時的抬頭看我幾眼。又間或點點頭,表示讚同這個黑衣男人的說法。接著又談論了一會兒,兩人又朝著我走了過來,男人開口了“你好阿修,為了方便稱呼,你就叫我管先生吧。”“管先生,你好。”我點點頭回應道。
這時父親過來了,管先生轉過身去跟父親說,需要他準備一些材料,一聽也沒什麼特殊的,無非是蠟燭、大米、剪刀這些常見的東西。我有點疑惑,但又想著是表姐找來的,怎麼也該是個大師,不是騙子吧。
父親準備好東西過來請管先生的時候,管先生正看著我太爺爺的照片若有所思。接著我們便去了準備好的房間,一張床,一個枕頭,枕頭下麵是一碗白米,床尾放著一把剪刀,剪刀口開著,朝著床的方向,兩支白蠟燭放在剪刀兩側,幽幽的燃著黃色的光。
管先生說:“你躺下,一會兒會進到一個地方,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我會一直看著你的,別擔心就是了。”
“那會看到什麼,還是那個東西嗎?”我有一點猶豫“沒有一次性解決的方法嗎?”
表姐卻說話了“管先生這麼做自是有理由的,別問太多,照做吧,不會出事的。”
管先生擺擺手,笑道“無妨”。我便不做多言,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心裏意外的一片安寧,燭火劈啪作響,思緒漸漸空了。再睜開眼,發現自己站著一片黑暗之中。
我渾身一緊,這時,管先生的聲音響了起來“往前走。”我定了定神,朝著眼前的黑暗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向恐懼的最深處。走了很久很久,感覺自己都要神經衰弱了,不停的在腦海裏喊著管先生,終於他開口了,“看見前方亮光處了嗎,朝那裏走去”,我停了一下,四周環視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一點點光的存在,加快腳步朝著那處走去,實在不想在這裏多呆一秒鍾了。
穿過亮光,黑暗散去,就看著月光冷冷的照著一處石堆,一位身著大紅嫁衣的女人麵朝石堆,身下是蜿蜒流淌的血水,一點一點的浸潤身邊的每一塊岩石,和風裏淒厲的哭聲,哭著哭著聲音漸漸的小了,不知多久,又咯咯的笑起來,滿是嘲諷,“說好的你要娶我,可又為何不告而別。阿修,你個負心郎,我死了,你也別想善終。”一聽到這個笑聲,我百分之百肯定了是那個女人,又在叫我的名字,我分明沒有見過她,為什麼就這麼一直被糾纏。“管先生,接下來怎麼做?”“去下一處看看”。就這麼走馬燈似得看過一個又一個片段,有初為孩童的時候的,豆蔻枝頭的年紀,含羞帶怯的二八芳華,這一個個場景無外乎都有一個男人的存在,和這個紅衣女人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而這個男人或是男孩有著一張和我極其相似的臉孔,除了我之外那就隻有一個人了,那便是我的太爺爺,而我太爺爺的名字……
阿休
那個女人喊著的一直不是我,而是我太爺爺的名字,她找的也不是我,是太爺爺才對,是把我當成了我的太爺爺,才一直糾纏不休。
一切柳暗花明,在管先生的指引下我終於明白了一切。兩小無猜的兩人隔著巷子長大,情竇初開的年紀,女孩兒和男孩兒交換信物暗許終生,而女孩兒送男孩兒的信物便是那枚玉佩!可戰火彌漫到了這個原本安逸的城鎮,家鄉都要沒了,哪裏還有太平日子,就這樣兩人走失在戰火裏,年輕的太爺爺以為愛人離世,人形憔悴。艱難存活的女孩,卻得知男孩已娶親,逃難南下,失去內心支柱的女孩兒一時想不開穿上嫁衣在郊外尋了短見,化身現在的惡鬼,附於玉中存活在世上。七年前機緣巧合下我戴上了太爺爺的玉佩而又因長相和其極其相似這才有了這一係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