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進入第二輪!”徐季微微一愣,原本平靜的臉龐,頓時露出一抹驚訝的神色。
丹書鐵卷會自創立以來,雖然經常有意外發生,但是主考官主動免掉參賽子弟第一輪筆試,直接進入第二輪的,卻從來沒有過,然而今日,竟為徐季破了例。
“先生,這不合規矩吧?”
徐季臉色有些難看,他不明白主考官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但是他卻知道,他們這樣做,會直接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最後勢必會引起所有參賽者的敵視。
果不其然,盡管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在如此寂靜的廣場上,卻如同驚雷一般,很快就傳到了所有人的耳中。整個廣場之上,接近三分之二的少年儒生不約而同停下了筆,抬頭看著徐季,雖然還沒有人出聲指責,但每個人眼中,已經充滿了不滿和氣憤的神色。
“世子殿下不必擔心!”察覺到那無數不滿的目光,這位官員冷冷一笑,聲音情不自禁大了幾分:“太師早就吩咐,世子能作出《青玉案元宵》這等詩詞,基本學識無須考量,直接入翰林閣便可。其他子弟若是有不服的,大可也拿出一片詩作出來,若是能及上《青玉案》半分,這筆試,也不用參加!”
聲音不高不低,卻恰到好處的傳到每一個角落。那些子弟聽到這句話後,麵露幾分羞愧之色,情不自禁低下頭繼續書寫,再也沒有抬起頭。
翡翠軒詩會結束後,《青玉案元宵》一詞早就被當晚前來參加詩會的世家門閥傳遍了整個京都,如今京都上下,哪個儒生不知道《青玉案元宵》的大名,不管壞沒壞規矩,眾人捫心自問,若是他們自己,在作出此等足以震動文壇的詞作後,還要參加這種有辱身份的筆試,恐怕心中,也難免會有幾分惱怒和羞辱。
一場風波頓時消泯於無形,徐季的臉色無悲無喜,意味深長看了這位官員一眼,然後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便推辭了!”
說著,等基本信息登記完畢後,徐季一拂衣袖,轉身朝著翰林閣走去。
看著徐季離去的背影,這位負責監考的官員長舒了一口氣,伸手抹去了額頭的細汗,麵露幾分驚懼之色。
隻是一個眼神,這位官員感覺徐季仿佛把他整個人都看穿似的,如同被野獸盯住一般,一股涼氣直接從腳底湧上了天靈蓋,刹那間仿佛從死亡邊緣走了一回。
……
穿過廣場走進翰林閣,徐季的眉頭始終緊鎖。
那個監考的官員一番話看似在理,實際上漏洞甚多。文武相輕,文人之間也一樣相輕,他可不相信三公是賞識自己的才華,然後不顧自己乃是徐廣之子的身份,破了丹書鐵卷會創立以來第一次例,讓自己直接免去筆試,進入第二輪。
愛才惜才過之不及,未免有捧殺之嫌。
恐怕今日的丹書會,沒有那麼簡單。
徐季陰沉著臉,朝著翰林閣深處慢慢走去。
一路走來,走廊內空無一人,寂靜的有些可怕。牆壁兩段,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皆是是驚醒世人,振聾發聵之作。
沒有禦林軍鎮守,甚至連普通的兵卒都沒有,可就是在這樣的環境內,徐季心中的警兆卻響個不停,似乎總有一雙眼睛,在某處靜靜注視著自己,無悲無喜,靜靜地打量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沒過多長時間,徐季就來到盡頭。
眼前是一扇普通甚至可以說有些破敗的木門,而在木門前方,八塊石碑靜靜矗立,石碑上沒有字,而是一幅幅有些抽象的壁畫。徐季沒有著急推門進去,而是停了下來,細細打量起眼前這八塊石碑來。
第一塊石碑上畫的是一位老人,在一片蒼茫而又荒涼的草原上,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手中抱著一把竹鞭,正在放著羊,羊低頭安然吃著草,而這位老人卻抬頭,目光緊緊盯著東方,眼中充滿了堅韌與哀愁。
“蘇武牧羊!”徐季神色微微一變,脫口而出道。
這幅畫說的是一個典故。
當初秦國滅後亡,八國混戰,大金剛剛立國不久,實力弱小,為了生存,皇帝朱治不得不派出使臣,向那些強大的國家臣服求和,而派出的這些使臣中,就有一位叫蘇武的人。
當年蘇武被朱治派往位於北方的匈國遞交國書,然而匈國早就對大金圖謀不軌,卻又拉不下臉麵拒絕,因此便囚禁了作為使臣的蘇武,將他困於北海邊,讓他放羊,揚言必須要公羊生子,方才能放他回國。蘇武被囚十九年持節不屈,直到大金實力日漸強大,最終成為八國之首的時候,匈國方才放他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