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論說文,論說文在韓愈散文中占有重要地位。其中一種類型,是以明儒道、反佛教為主要內容的長篇和中篇。如從現實的政治、經濟觀點著眼的《原道》、《論佛骨表》,從哲學觀點立論的《原性》,從傳道授業角度說理的《師說》等。這類文章,大都格局嚴整、層次清晰。又一種類型,是一些嘲諷社會現狀的雜文。短篇如《雜說》、《獲麟解》,比喻巧妙,寄概深遠;長篇如《送窮文》、《進學解》,用東方朔《答客難》、揚雄《解嘲》的問答形式和幽默筆觸,表現自己的坎坷遭遇,嘲諷社會上的庸俗習氣,構思奇特,鋒芒畢露。再一種類型,是論述文學思想和寫作經驗的,體裁多樣,如書信體《答李翊書》、《與馮宿論文書》,贈序體《送孟東野序》、《送高閑上人序》等。《送孟東野序》是韓愈為好友孟郊送行而寫的文章。在文中,韓愈表達了對朋友的不幸遭遇的同情,而且以自然界和人世間的大量事例,說明了“不平則鳴”的道理。作者還勸孟郊要珍惜自己的才華,字裏行間表現了對統治者不善於用人的委婉批評。
二是敘事文,敘事文在韓愈散文中也占有很大比重。其中一種類型,是學習儒家經書的,如《平淮西碑》用《尚書》和《雅》、《頌》的體裁,歌頌唐王朝平安藩鎮叛亂的業績。另一種類型,是繼承《史記》曆史散文傳統的,如《張中丞傳後敘》刻畫英雄人物形象,敘事、議論、抒情相融合,為公認的名篇。此外,學習《史記》、《漢書》而不用議論的,如《試大理評事王君墓誌銘》、《清河張君墓誌銘》等,亦為一種類型。為友情深厚的文學家而作,能突出其不同特色的,如《柳子厚墓誌銘》、《貞曜先生墓誌銘》、《南陽樊紹述墓誌銘》等,又是一種類型。
三是散文,抒情文中的祭文,表現骨肉深情,用散文形式寫,突破四言押韻常規的,如《祭十二郎文》,是一種類型;表現朋友交誼、患難生活,用四言韻語寫的,如《祭河南張員外文》、《祭柳子厚文》,又是一種類型。此外,書信如《與孟東野書》,贈序如《送楊少尹序》等,也都是具有一定感染力的佳作。
韓愈另有一些散文,如《毛穎傳》、《石鼎聯句詩序》之類,完全出於虛構,具有小說意味,但和當時一般傳奇小說仍有區別。《毛穎傳》多少帶有作者的身世感慨,《石鼎聯句詩序》被有些人認為是譏諷當時宰相之辭。這類作品,時人“大笑以為怪”,而柳宗元獨以為奇(柳宗元《讀韓愈所著毛穎傳後題》、《答楊誨之書》)。柳宗元也寫了幾篇類似的文章。
四是詩歌,韓愈的詩也有獨特成就,向來亦稱大家。其藝術特色,主要表現為奇特雄偉、光怪陸離。如《陸渾山火和皇甫用其韻》、《月蝕詩效玉川子作》一類詩,不僅是“怪怪奇奇”的幾幅“西藏曼荼羅畫”(沈曾植評《陸渾山火》詩語),而且具有深刻的時代現實內容。那種雄奇境界,也存在於不少寫景詩如《南山詩》、《嶽陽樓別竇司直》,抒情詩如《孟東野失子》等作品中。另外還有一些反映社會現實、關心政治得失、同情人民疾苦的作品,長篇如《赴江陵途中寄贈……韓林三學士》,繼承杜甫《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北征》的傳統;短篇如《汴州亂》,接近白居易、張籍的風格。一些寫景詠物詩如《山石》、《南溪始泛》、《杏花》,一些抒情詩如《題驛梁》、《答張十一功曹》,也都具有不事雕繪、本色天然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