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琴台美人(1 / 2)

碧月行宮之中的宮女長期駐紮在這深山老林裏,說是清靜安寧,其實也著實寂寞的緊,每年也就這個時節才有宮裏的人過來,而宮中的宮婢們在宮中待了一年,這個時候便是難得放鬆的時候,在皇子公主們休息得閑的空當,和外麵的婢女們交頭接耳,三兩成群,傳的正是一年來未央城裏的八卦。

想必在這些八卦之中我為了明亦泫跳河的那一出是最為精彩,連著泉溪被叨擾了好幾日,就差她擺著茶攤子去說書了。

午後,我左右找不見泉溪,不知道這丫頭又和哪個宮的宮人去咬耳朵傳我的瞎話了,想著回來時好歹要扣一扣她的月例,畫情和明亦泫去了皇上那裏,我閑閑的走在林間,這行宮極大,我左轉右轉,再一次忘記了回去的路,不過也是釋然,總歸是皇家的行宮,隨便找個宮人便能問路,於是便向著一片桃林中隱約的屋宇走去。

方才走的遠未曾注意,此時我才聽見,幽幽的琴聲子林中緩緩流出,清淡縹緲,我頓足,這曲子,正是明亦泫往常最愛彈的《離人樂》。此次來到行宮,明亦泫並未帶上那把琴,實際上,自從緋音將那把琴送來以後,明亦泫便將它束之高閣,想必已經埋上了一層細塵。沒想到,很久未聽的曲子在這裏聽到,這個曲子據說是句國第一才女金陽郡主所作,在句國被步步攻陷之際,那個傳奇的郡主在城樓上傾城一曲,在城門轟塌之後,卻在城樓之上隻找到那把琴。

《離人樂》的曲譜流傳到了民間,黎國的國君聽罷之後居然也扼腕歎息,賜那金陽郡主衣冠塚厚葬,但是,如今彈得這首曲子的,也多半是句國之人,尤其是如此妙音,這行宮之中,居然有這樣的人深藏,倒是叫我有些吃驚。

我猶疑許久,終是抬步繞過桃林,來到那一隅亭台,仰頭看向高台上的紅衣女子,心中微有些訝異,緩步上得亭台才瞧見那女子的正麵,心中不由鬆了口氣,原來是我認錯了。

女子看見我似乎也有些驚訝,卻不失禮數的起身,溫和笑道,“奴家在此彈琴莫不是驚擾了您,奴家蘇鳶,就在不遠處的琴台,不知您是哪宮的主子?”

蘇鳶算不上絕色的女子,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卻有著說不出的好看,而她彈琴的樣子,更是讓她仿佛多了神采一般,越看越叫人移不開目光。

“我……是睿王妃。”

“蘇鳶見過王妃。”

我在一旁坐下,即知道不是緋音,倒也放鬆不拘了,便偏頭問道,“蘇姑娘為何在此,琴台藏了位如此的妙人,我居然沒聽人提起過。”

蘇鳶笑意淡了些,做回到琴的前麵,纖手緩緩拂過琴弦,“蘇鳶原本是祭天的聖女,旁人隨意談起,乃是忌諱的。”

我抬了抬眉,眼前這位便是傳說中的聖女,原本以為聖女應該是蒼白著臉,淚濕雙頰的樣子,不曾想到,她居然如此泰然自若。

我想著就算表麵上已經接受了慘烈的命運,心中無論如何也不會真正自如,再說下去怕是要傷心了,於是便換了個話題問,“方才姑娘所彈奏的曲子是句國的《離人樂》,姑娘莫非曾經是句國人?”

蘇鳶抬眼看了我,那目光意味莫名,我暗自揣度莫非這個也叫她傷心了?

“王妃既然說起,奴家也想起一事,聽聞睿王殿下與句國也有些淵源,且殿下的琴技連宮中最好的樂師都自歎不如,若是奴家能在赴死之前能聽殿下所奏《離人樂》,便可算是死而無憾了。”

我頓時語塞,讓還是不讓呢,既是臨死的願望,成全又有何妨,可是我的心中卻總有些別扭,一個緋音已是讓我足夠心煩,為何嫁誰不好,偏巧嫁了個桃花興旺,紅顏傾慕良多的明亦啻呢。

蘇鳶看著我臉上的神色莫測,垂下眸子了然笑著,“奴家已是將死之人,斷不會去糾纏王爺,想要的,不過是一曲離歌罷了,王妃又有何懼。”

我勉力一笑,為自己的小心眼略微的尷尬,“自然,我回去會向王爺說的,務必來見你一麵。”

“王妃大恩,奴家定銘記。”

我笑著搖頭,心中說著,你隻不要勾搭明亦泫我就銘記你的大恩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想起這件事,便味同嚼蠟,明亦泫沒有動筷,托著腮看了我良久,伸手取下我的筷子,施施然問,“說罷,是不是闖什麼禍了?”

“啊?!我怎麼會……”我有氣無力的爭辯了兩句,在他炯炯的目光之下,想了想,還是和盤托出了下午的一番“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