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過了一個肥年,在京城的道光皇帝,過得就不怎麼如意了,江寧應下的兩千一百萬,五年了一直壓在他的心上,錢給出去了,怨氣卻鬱積在心裏。
這幾年各地的災荒不斷、亂賊四起,賑災、平賊耗費無度,堂堂大清一年七八千萬的稅賦,在他這個帝王手中也顯得左支右絀,開源節流年年如此,可這銀子也是年年不夠開銷。
想起打的正歡的賀長齡與寶興,道光皇帝也在算計著,該不該把川銅入滇。但是各地臣子的拜年折子都上了,唯有雲南楊士勤那裏沒有動靜,難道這位雲南善人,因為銅課的事兒,把正事都拋到了腦後?
說曹操曹操到,破五之後雲南銅鹽大使楊士勤的拜年折子才姍姍而來,軍機們也在等著看雲南的笑話,君臣之禮不可廢,管你折子裏寫的什麼,拜晚年這個在民間可以,但在這紫禁城不行。
無視君父,賀長齡治下出了這等逆臣,看那賀老頭子如何收場?
“不來也就罷了!這雲南的楊士勤,可是頭一個拜晚年的臣子,朕倒要看看他在忙活些什麼?”
看著諸多奏事折子裏,唯一的拜年折子,道光皇帝也帶上了戾氣。廣州的事情不清不楚,去年的銅課至今未到,拜年的折子也是姍姍來遲,這雲南楊士勤,有些蹬鼻子上臉了。
打開楊士勤的折子,除了一堆吉祥話就是訴苦,這樣的事情也是能在拜年折子裏說的?一邊看著折子,道光陛下的臉色,也越來越冷厲,看來該敲打那楊士勤幾記了。
這個念頭剛剛興起,便被折子最後的一行字,給打散了。
“好!好!好!楊士勤,雲南能人!我說這折子怎麼來的這麼遲,這楊士勤倒是玩的稀罕,用翻倍的銅課來拜年。
賀長齡也是糊塗,手下有這麼個能人,還與那寶興叫什麼勁……”
楊士勤這折子,完全是魏五一手操辦的,要說琢磨聖心,數遍大清能趕上魏五的不多,一份折子,讓他弄得千變萬化,楊家老爺子,就因為這一份折子,在道光皇帝的心裏,留下了抹也抹不去的印記。
把楊士勤的折子,揣入袖中,道光也不看其他折子了,邁著輕快的步伐,在禦花園溜了一圈,捎帶著去後宮聽了出戲。
半年銅課就翻番,照這個速度用不個三五年,雍乾時節鼎盛的滇銅,就要在道光一朝複起了。與這個一比,四川的德昌又算得了什麼?
川西北也是個銷金窟,乾隆年間的大小金川叛亂,如今的成都將軍,都是銷財的筒子,川中才是天府之地,把德昌銅課劃歸雲南銅鹽大使治下,朝廷不損失什麼,如果那楊能人,真的複起了滇銅,十個、二十個個德昌,也應當應分。
雲南今年的鹽課也是不錯,雖說調了粵鹽,但收入漲了一成,看來這楊士勤也是個任事之人,一個雲南銅鹽大使的擔子,怕是有些輕了,雲貴川銅鹽大使,倒是不錯。
雲貴川?還是雲貴銅鹽大使吧!前些年廣州出了個封無可封的潘仕成,他是個商家,這楊士勤也是個商家,還是讓他在那個品製之上,多做些事情吧!
做得好!再給他提品也不錯,一個三品的鹽官,以後提升的路子可不短,權力可以給他一些,但官階就算了。
但這折子隻是一條,隻有等那批精銅到了京師,這些事情才會去辦,現在說嘴的官員太多了,無論什麼事情,說了不算做了算。
道光皇帝這邊正想著翻倍的滇銅,那邊戲台上就來了大戲,這幾年聖上心思有些鬱結,底下的奴才們,也是賣力的討好,這不見聖上來了,特意安排了一出忠義楊家將。
心裏想著雲南的楊士勤,戲台上演著忠義楊家將,當今的這位聖上,也有些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