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心裏那個急啊,不能進入營帳,向大帥扶羅韓稟報,又不敢跟其他人包括大帥扶羅韓的親衛統領說,隻得就候在扶羅韓大帳外,時不時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徘徊來去,焦急之情,溢於言表。
要不是扶羅韓的親衛得知他是少帥泄歸泥所派,僅憑現在他這般舉動,就能將他扭住砍殺,如今,就隻能由得他去了。
從亥時等到子時,從子時等到醜時,扶羅韓大帳內,終於有了動靜,服侍的婢女進進出出,信使有要事稟報的消息,也終於傳遞進去,當得到扶羅韓的傳喚時,信使竟然差點就因此而熱淚盈眶。
一進入大帳,信使半跪於地,不顧帳內尚有婢女和親衛,大聲稟道:“大帥,少帥有緊急軍情稟報!”
扶羅韓此時已喝過水,睡意重又湧上頭來,聽信使這麼一說,頓時一個激靈,可架不住睡意,等半響後突然驚醒,瞅見信使仍在那裏不吭聲,傻等著,不由破口大罵:“混蛋,有緊急軍情,還不趕緊稟報!”
信使一愣,正欲開口辯說,突然意識到,大帥扶羅韓是在罵他方才不該住嘴,趕緊不管不顧,稟道:“九原呂布率軍出雁門關,大帥步度根戰死,大軍潰敗,呂布如今,已率軍至平城!”
扶羅韓本是睡眼朦朧,猛然聽到“平城”二字,霍地睜開雙眼,滿室燈燭映在他的雙眼內,恰如心裏升騰而起的怒火。
“什麼?平城?!”
信使忙將方才的話重述一遍,這個時候,扶羅韓終於聽明白了,醉意盡去,睡意全消,大張著嘴巴,喃喃自語半響,才帶著苦澀問道:“呂布,多少軍馬?”
“四千騎卒,三千步卒,步度根所率大軍七千!”
“七千對七千,他怎麼會敗得這麼快!”
信使聽扶羅韓還沒弄清整個軍情,隻得再硬著頭皮,稟道:“大,大帥,步,步度根,已,已戰死!”
扶羅韓猛然低頭,死死地盯著帳中的信使,雙眼如欲噴火,咬牙切齒地追問道:“你說什麼?!”
還是扶羅韓的親衛統領了解他的個性,忙上前一步,扶住身軀搖搖晃晃的扶羅韓,低聲稟道:“大帥,步度根戰死。”
扶羅韓猛然後退三步,眼神失神片刻,猛然朝天咆哮出聲:“呂布,你個混蛋,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信使得親衛統領的暗示,這個時候已退出營帳,聞言不禁悄悄地抹了把汗,快步回到自個兒的營帳,準備好好歇息下,可不曾想,沒過多久,營中就驟然沸騰起來。
他強忍著疲累,出帳拽住一人,大聲問了句,得到的回答,讓他因疲累而有些遲鈍的大腦,猛然間就如注入了雞血一樣,嗷嗷叫著,衝到馬廄,找到一匹駿馬,也不顧連馬鞍都沒有,直接就這麼翻身上馬,彙聚到沸騰的鐵騎洪流之中。
因弟步度根之死,大帥扶羅韓決意血洗潘縣,殺光漢人,為弟步度根報仇!
這個理由很強大,但實際上,所有的鮮卑騎士都隻注意到兩個字,那就是“血洗”!也就意味著,除了可以殺人放火之外,還可以隨意劫掠,大肆奸淫。
幽州牧盧植是被親兵緊急喊醒的,當他清醒過來,整個潘縣上空,已為火光映得通紅,喊殺聲不絕於耳,他一時有些迷糊,鬧不清楚,這是哪裏來的兵馬?
當得知是扶羅韓縱兵在城內燒殺搶掠時,盧植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潘縣城內,原本駐有步卒兩千,可為取信於扶羅韓,劉虞和盧植將駐兵調了大半前往下洛城,如今城內隻有五百步卒,而扶羅韓所率親衛騎兵,就足足有三百,城外駐有兩百,帶入城內的,隻有一百。
如今他驟然發難,五百步卒,對上三百鮮卑鐵騎,可謂是毫無勝算。
見盧植仍在原地發呆,親衛統領不由大急,嚷道:“使君快走,遲則不及!”
盧植長吸一口氣,回過神來,邊邁開大步,邊喝問道:“大司馬何在?”
“城中一片混亂,不知大司馬現今在何處!”
盧植心頭叫苦,這裏的兵馬,名義上仍屬於他這個幽州牧所轄,可實際上,卻是聽令於大司馬劉虞的,如今城中大亂,他雖然有心率軍抵擋,可這個時候,他卻是有心無力,更是無力回天。
一行三十餘名親衛,護送著盧植直奔東門而去,城中的騷亂,起自西城,喊殺聲也泰半集中在西城和北城,也正是那裏,此時正是火光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