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軻比能,觀其帳下精騎的規模,呂布判知,他所說的領近兩千帳落,該當是如實之言。
隻是呂布心裏帶著疑惑,軻比能如此大張旗鼓地前來找他,談什麼合作的事,雖然如今還不知道軻比能真正想合作什麼,可他難道就不怕這個消息,被扶羅韓探知嗎。
帶著這個疑惑,呂布看向再度沉默下來的軻比能時,就不由得再多打量了幾眼,看體形外表,呂布依慣例,判斷他當已過而立之年,而再依據鮮卑人的實際年齡,總是比外表要小不少,呂布判斷軻比能可能也就是二十多歲。
二十多歲的邑落小帥,看樣子不是那種莽夫,而是隱忍,胸懷大誌的鮮卑異類。
不用說,不動聲色之間,眼前的這位軻比能,已被呂布列入必殺的名單內,對這樣的人,可沒有馴服同化的可能,更沒有奴化的可能,隻有殺掉,以絕後患。
軻比能再如何能隱忍,有什麼企圖,他也萬萬猜不到呂布的心思,沉默片刻,他即臉色不變,答道:“扶羅韓大帥駐牧代郡,在下隻是率眾往附,並非是其部屬,再說,在下與將軍合作之事,並非是背叛,而僅僅是合作而已。”
“嗯,原來如此,然則你如此做,就是以為,我不會大舉進駐代郡了?”
軻比能露出驚訝之色,問道:“將軍乃是並州牧,此地乃是代郡,屬於幽州,將軍……”
呂布打斷軻比能的話,冷冷道:“代郡屬於並州也好,不屬於並州也好,都是大漢疆土,我是大漢之臣,保土安民,乃是我的本質,你們想要合作,也該當先退出大漢疆土,再論其他。”
軻比能再次沉默起來,呂布哈哈一笑,手中方天畫戟指向軻比能,連聲冷笑:“我就知道,要爾等退出大漢疆土,除了打得爾等不得不退出外,沒有其他途徑。好,你且回去告訴扶羅韓,過不多久,我就會率大軍至。”
說完,呂布撥馬便走。
此次得遇軻比能,本就是個意外,也不在呂布的預料之中,他率眾來此,本意就是要試探試探代郡鮮卑各部的反應,並未準備與鮮卑各部交手。
故而要殺軻比能,也不急在一時,代郡諸城,本就與雁門關外的大同盆地連成一片,而與幽州上穀郡的涿鹿一帶之間,則有數個險峻關隘可供駐守,無論是從哪個方麵考慮,呂布都不準備放過這麼大片可供放牧的優良牧場。
此時已近申時末,再過一個多時辰,太陽就會隱沒在草原天際地平線下,呂布率五百漢、鮮卑混合精騎,轉向南下,那裏正是北平邑所在。
北平邑位於治水河畔,順流而下,還有猗氏、道人、東安陽和桑幹諸城,正是盤踞代郡的扶羅韓各部所在。
如要進攻代郡,這一帶,才是呂布進攻的重點,將扶羅韓擊潰後,整個代郡,也就會如同現在的定襄和雁門郡北地一樣,處於任憑呂布任取任予的境地。
馳出十來裏外,暫歇時,呂布駐馬回望,可以看見,軻比能也率軍往高柳方向退去,並未試圖追上來,或是繞道攔截。
當夜,呂布就率軍在平城以東近百裏處過夜,次日一早,再率軍繼續南下,再轉東南行,逼近北平邑城外三十裏,同樣遇到鮮卑精騎的攔截。
整個試探的過程,相當順利,呂布也差不多探到代郡鮮卑各部的態度,他們該當沒有在近期內,盡起大軍,西進大同盆地的計劃,但如若呂布率軍東來,他們也就會率軍加以阻遏。
由此呂布想深了一層,將扶羅韓與步度根進行對比,扶羅韓明顯在殺伐決斷方麵,要弱於步度根,而在鮮卑各部落之間的威望方麵,也要弱於步度根。
這從軻比能的怪異反應,以及扶羅韓時至今日,仍未統一代郡鮮卑各部,即可見一斑。
有此認識,呂布對此次東來試探的結果,可謂相當滿意,自北平邑徑直退回到平城,就等在那裏,等那位趕往這裏的所謂故人的到來。
等了一天,傍晚時分,落日掛在地平線上,尚有一丈高,一行十餘騎,背著夕陽餘暉,疾馳而來,而呂布,則隻率數騎,在平城城外相迎。
他整個人沐浴在夕陽餘暉中,人馬一體,手提方天畫戟,全然忘記了心裏的好奇,沉浸在大草原壯美的落日美景之中。
直到馬蹄聲急,他才從沉醉中醒來,當看到領頭那人時,腦中霍地電光一閃,全身微微一震,暗道一聲:“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