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久,數騎直接策馬奔上山丘,於呂布馬前勒停戰馬,領頭者朗聲稟道:“稟主公,有人自稱主公故人,先生著人護送至雁門關,徐都蔚不敢擅自做主,加派人手,護送東來。”
“故人?”
呂布一愣,想了半餉,還是沒想起來是哪位故人,既然傳令兵並未稟報該位故人的名姓,那就是該人並未報上名姓來。
而這麼一位故人,賈詡竟然還派人護送,自太原一路北上,追到平城這裏來。
呂布心裏很是有些驚奇,轉念之間,他還是放棄搜腸刮肚的苦思,問道:“來人現今位於何處?”
“一行人走得甚慢,預計三日後,抵達平城。”
呂布點點頭,吩咐道:“好,讓其在平城相候,如遇敵襲,務要護送他安全返回。”
傳令兵應諾離去,呂布原本的追古撫今心情,被此插曲破壞殆盡,趁著天色尚早,幹脆輕磕赤兔馬,一陣風般弛下山丘,直接連聲招呼也不打,策馬往東北方向馳去。
平城往東北行不過三十裏,即進入幽州代郡境內,再行百餘裏,即是代郡郡治高柳所在;往東南行不過百裏,即是代郡北平邑,立於治水河畔,順流而下,即是猗氏、道人、東安陽、桑幹諸城。
如今這些城池,盡被鮮卑各部所據,步度根之兄扶羅韓,正駐牧於桑幹一帶。
呂布往東北方向走,正是要去看看高柳,試試代郡鮮卑各部的反應。
結果,中途短暫歇息兩次,呂布一行共計五百騎,直到接近高柳三十裏處,才見到遠處有一隊精騎,正極速馳來。
呂布幹脆率眾在當地列陣,等在那裏,過不多時,一支約莫不足千人的精騎,帶著轟隆馬蹄聲,直奔至一箭之地外停下。
整支精騎,從極速奔馳,到排成陣勢,動靜轉換頗為順暢,毫無凝滯之感。
呂布雙眼微眯,見識過步度根所率七千精騎帶來的震撼,並一舉將之擊潰後,眼前這支不足千人的精騎,盡管騎卒控馬技術一貫的精湛,趨退之間,盡顯操練嫻熟,但還是激不起他心裏哪怕一點微小的波瀾。
兩隊精騎就這麼隔空相望,驕陽已開始西斜,不複午時那般的熱辣,可此地的氣氛,卻在一點點升溫。
呂布輕磕赤兔馬,緩步而出,幾乎於此同時,對麵竟然也有一騎越眾而出,手中拎著的,乃是一根形似狼牙棒的鐵棍,隻是將狼牙棒給拉長了而已。
見對麵那人一臉的警惕,呂布不由心裏暗笑,也在暗自思量著,等會兒要不要一戟將他給挑飛了。
“呂布?”
隔著足有數十步,來人就勒停戰馬,高聲問了句。
呂布哈哈一笑,亦止住赤兔馬,手中方天畫戟往前微微一指,用鮮卑話答道:“還算你有點眼色,竟然認出我來,怎麼,你是前來一戰的,還是前來歸順的?”
“在下是前來尋求合作的!”
“合作?!”
呂布一愣,旋即在馬背上哈哈大笑,倏地麵色一冷,冷聲道:“你是何人,憑什麼覺得,有資格可以跟我提合作?”
來人的反應,令呂布有些意外,他既沒有因此而勃然大怒,也沒有就此退回去,而是仿若對呂布的話無動於衷,在那裏沉默起來。
呂布亦在那裏沉默,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呂布心裏的訝異,也就越發的濃厚,僅憑直覺,他覺得眼前此人,要麼是那種不知輕重的莽夫,要麼就是鮮卑人中的一個異類,不像一般鮮卑人那樣,易怒,自大,而是隱忍,又心懷大誌。
如若是前者,那很好對付,無論是馴服同化,還是強壓奴化,抑或是殺掉,都不是什麼問題;可如若是後者,那就須得多加警惕,因為一個不小心,這種人就有可能成為草原上頭狼乃至狼王一樣的存在,成為今後的一大威脅。
故而對這種人,呂布心裏擬定的對策,隻有一種,那就是殺,不是現在將之扼殺於未起之時,就是將來將之擊殺於草原上。
好半響之後,來人才開口道:“在下軻比能,領帳落近兩千,與將軍合作,可為將軍提供戰馬牛羊。”
“哦,代郡所在,不是扶羅韓話事麼,何時冒出個軻比能來了?”
呂布如此問得很平淡,但話語中卻帶著傲慢,還有不屑來,而在他心裏,此時卻是頗有波瀾。
軻比能這個名字,他可是記得的,在曹操一統北方後,是塞外鮮卑一個強有力的首領,就連扶羅韓,以及步度根,這兩位鮮卑大王檀石槐的直係子孫,都是被軻比能所殺。
當然如今時代軌跡已在悄然發生改變,步度根已被呂布所殺,盤踞代郡的扶羅韓,如若滯留幽州的大司馬劉虞,幽州牧盧植,以及右北平太守公孫瓚,不願響應呂布的建言,出兵夾擊扶羅韓的話,呂布可不介意單獨出兵,將代郡也納入到雁門郡內,統一布置防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