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他，把他當做一坨鳥糞。”宣德憤憤地說，但是白辰看見他正口不應心地握著魔杖。
“把腳踩在劍身上，然後說：‘起來！’”齊治扯著嗓子大叫，試圖以此蓋過李子藝的歌聲。
白辰的臉也因憤怒而通紅，他的腳底才剛剛觸碰到劍身就大喊道：“起來！”
飛劍猛地往空中一躥，把白辰拋在地上，然後自己也無力地墜了下來。
李子藝的笑聲更刺耳了。他們降落到地麵上，把白辰和雙胞胎圍了起來。
“再來一遍，白辰！”宣德歇斯底裏地吼著，渾身都在顫抖。
“平心，靜氣……”白辰在心裏這麼提醒著自己，但怒火還是如海潮般一遍遍衝刷他理智的底線。血液撞的他耳膜轟轟直響。他再次踩上飛劍，輕輕說道：“起來。”
“轟！”飛劍兩側噴出藍色的火光，然後直直地向高空衝去。白辰沒有分神保持平衡。對於他來說，即使在高度直線拉升的過程中，保持平衡依舊如呼吸一樣簡單，好像這是他與生俱來的本領。空氣呼呼地刮過他的頭發，，長袍在身後呼啦啦地飄揚——他的心頭陡然一陣狂喜，意識到他發現了自己一種可以無師自通的的技能——那麼容易，那麼美妙。他用力踩住飛劍的後端，讓它飛的更高。他聽見地麵上書惠驚訝的喊聲，還有一年級新生那邊女生的尖叫。
李子藝也跟著他衝了上來，白辰看見他醜惡的獰笑著。
“要不，我讓你享受一下和大地的親密接觸？”他把劍尖對準了白辰，白辰大吃一驚。
“在這裏，可沒有那兩個純血統敗類替你保駕護航了！白辰！”李子藝喊道。他身體前傾，飛劍像標槍一樣朝白辰射去。
“是啊，但你的跟班們也上不來了！”
李子藝的動作絲毫沒有嚇到白辰，他操控著飛劍，以同樣高的速度朝李子藝衝了過去。不，白辰要更快，那柄流火三型飛劍以似乎完全不受空氣阻力的影響，最大功率的加速帶起強風，黑色長袍隨之舒卷開來，在他的身後拖曳出一條濃重的墨跡，而飛劍熾熱的劍身則在空中撒下片片橘色的火光，恰似一顆墜入大氣層的流星。
他看上去仿佛一隻撲向獵物的老鷹，有著黑色的雙翼和劃出流光的殘影。
地上女孩們的尖叫聲越來越大，趙茹珍也大喊起來。他看見李子藝抽出了他的魔杖，用杖尖指著自己。
“障礙重——”
就在兩人擦身而過的瞬間，白辰伸手打飛了李子藝的魔杖。後者緩緩轉過飛劍，接著向下俯衝，想要奪回自己的魔杖。
白辰看見魔杖仿佛以慢動作升上天空，然後開始打著旋下落。李子藝身後的氣流驟然翻湧起來，白辰隨即控製飛劍在天空中做了個優雅的盤旋，劍身指著魔杖下方的地麵——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展開了新一輪的加速，飛劍再次噴出絢爛的藍色流火，像極了一束驟然綻開的鳶尾花——風聲在他耳邊呼嘯，混雜著下方同學們的尖叫。隻見他伸出手去，在裏地麵一尺的高度接住了那根木製魔杖，光滑的杖尾就懸停在他纖細的食指和中指之間。緊接著他微微抬升了飛劍的角度，強氣流衝起一片草屑。
“速度不夠快喲，老兄！給，你的魔杖。”白辰笑了，他抬手把魔杖拋給依舊懸停在空中的李子藝。現在他那張老鼠臉因憤怒而變得通紅，他沒去接魔杖，任由魔杖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白辰像個英雄一樣跳下飛劍，張開雙臂，準備迎接墨淵的歡呼聲。可隨即——
“白辰！”
白辰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比他剛才俯衝的速度還要快。趙茹珍教授正向他跑來，白辰身子似乎矮了一截，渾身發抖。
“我在這裏任教這麼多年，從來沒有——”
趙茹珍教授簡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的眼睛裏閃爍著憤怒的光芒，“——你怎麼敢——你會摔斷脖子的——”
“這不是他的錯，教授——”
“住嘴，蘭書惠小姐——”
“可這是李子藝——”
“別說了，百裏宣德！”
“李子藝辱罵他的父母——”
“好了，都別說了！白辰，跟我來。你們倆可以跟來，宣德，齊治，這和你們也有點關係。”
趙茹珍教授大步朝大門走去，白辰機械地跟在後麵。他離開時發覺李子藝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他隻知道他要被開除了。他想說幾句話為自己辯護，但他的嗓子似乎出了毛病。趙茹珍教授大步流星地朝前走著，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必須小跑著才能跟得上。他現在完了。他來了還不到兩個星期，再過十分鍾，他就要收拾東西滾蛋了。黃瑞存一家看見他出現在大門口，會說什麼呢？
一行人登上大門前的台階，登上裏麵的大理石樓梯，趙茹珍教授還是一言不發。她擰開一扇扇門，大步穿過一道道走廊，白辰可憐兮兮地跟在後麵。教授大概是要帶他去見尤瑟爾吧。他想起了學校看門人弗雷斯，也許他可以給弗雷斯當個助手。他仿佛看見自己跟在弗雷斯後麵，一邊忍受他那沒完沒了的嘮叨一邊拖著沉重的腳步在場地周圍走來走去，眼巴巴地看著宣德齊治和其他人成為巫師。他一想起這些，就覺得胃擰成了一團。
“啊哈，趙教授！你好，白辰！”尤瑟爾從南邊的一條走道裏轉了出來，顯然是看到了白辰剛才的表現。
“很精彩表演，尤其是最後的那個盤旋和加速。我認為，凡是人才都應該有一席表演之地，難道不是嗎，趙教授？”
“是啊！”沒想到，趙茹珍竟跟著點了點頭。
“白先生，你看，我剛才還叨擾了娜拉教授一趟，專程把鴻基給找來了。”
周鴻基一個高大結實的五年級男生，胸前佩戴著一枚銀質的預備生徽章。他一臉茫然地走出娜拉的教室。
“你們幾個，跟我來。”尤瑟爾教授說，一行人人一起在走廊裏大步前進，周鴻基好奇地打量著白辰，在一旁和雙胞胎嘀嘀咕咕。
“進去。”
趙茹珍教授指著一間教室叫他們進去，她把門重重地關上，轉過身來，麵對幾個男孩。
“白辰，這是周鴻基。至於他們倆，我就不介紹了吧。鴻基——我替你發現了一個捕捉手。”
周鴻基臉上的表情從困惑轉為喜悅。
“你當真嗎，教授？”
“絕對當真。”趙教授幹脆地說，“在我看來，這孩子是個天才。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事情。白辰，你是第一次禦劍嗎？”
白辰默默地點點頭，有點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一陣狂喜掠上心頭。
“我認為，你可以看看白先生剛才的表現——”
尤瑟爾以極快的速度一揮魔杖，一縷白光組成白辰和李子藝的幻影。白辰看著自己再次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圓，腳下的飛劍噴出三尺長的火焰，之後朝地麵直直俯衝下去。
“他俯衝六十尺，伸手抓住了李子藝先生的魔杖。”趙茹珍教授對周鴻基說，“平穩著陸，一點兒皮肉劃傷都沒有。你認為整個天瀾學院有幾個人能做到這一點？”
周鴻基現在的表情，就好像他所有的夢想一下子全變成了現實。
“看過臨淄鞠比賽嗎，白辰？”他激動地問。
“沒有，可——”
“周鴻基是墨淵聖劍隊的隊長。”趙茹珍教授解釋說。
“他的體型正適合當一個捕捉手，”周鴻基說著，在白辰周圍繞著圈子打量他，“輕盈——敏捷——我們必須給他弄一把像樣的飛劍，教授——不過我想他已經有了。”
“是的是的，你們會同意的，是嗎，宣德，齊治？回報是墨淵加十分！”
“這麼說，尤瑟爾你也同意了？確實，我們需要一支比去年更棒的飛劍隊。上次比賽被皇胄隊打得慘敗，我幾個星期都不敢和賈徳照麵，虧我還是個禦劍術導師……”
趙茹珍教授嚴厲地瞅著白辰。
“我希望聽到你在刻苦訓練，白辰，不然我就改變主意，要你永遠也別碰飛劍。”
接著，她又突然綻開笑容。
“你會稱為墨淵的驕傲的。”她說：“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