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該你了。”百裏夫人說。
“我不是宣德,我是齊治。”宣德說,“說實在的,您說您是我們的母親,可為什麼您認不出我是齊治呢?”
“對不起,齊治,親愛的。”
“開個玩笑,我是宣德。”他說完就朝前走了。他的孿生兄弟在背後催他快點。他想必聽了他的話,因為他一轉眼就不見了——可他是怎麼做的呢?
這時百裏成機邁著輕快的步子朝大海走去——他剛要走到——突然,也不見了。
“呃……百裏夫人……”白辰結結巴巴地說著。
“哦,白辰,你也是第一次去天瀾學院吧?”
“是的。”白辰說:“可問題是,我不知道怎麼——該怎麼去……”
“怎麼去站台是嗎?”她善解人意地點點頭:“你隻需要淺淺地站在海水裏,把手推車用力往上一抬就可以了。”
“哦,好吧。”
白辰把手推車對準海邊,緩緩地走了過去。他覺得自己現在看上去那麼地傻,因為他頭頂除了一片湛藍的天空外什麼都沒有。隨後,他感覺到了海水在拍打他的鞋底,他把手推車猛地向上一抬!
他以為什麼都沒發生,但是隨著眼前一黑,他的雙腳離開了地麵,好像站在空氣中。白辰驚訝地往下看去,他就站在他剛剛的落腳點上方,中間隔著一層空氣。
白辰幻想著他身處的那個巨大的透明肥皂泡,甚至還用手摸了摸腳下——非常堅硬,和瑟翠的水泥地一般無二。一輛深紅色的蒸汽機車停靠在擠滿旅客的站台旁。列車上掛的標牌寫著:海際天台——焱煌,十一時。列車前卻沒有軌道,薄薄的冰道在列車下方蔓延。他握了握中國龍神經魔杖,杖尖隨即噴出歡快的金色火花,他成功了。
嘰嘰喳喳的人群上方煙霧繚繞,各種顏色的貓咪在人們腳下來回穿梭,在人群嗡嗡的說話聲和拖拉笨重行李的嘈雜聲中,各種鳥類也刺耳地鳴叫著,你呼我應。
習慣了淡漠一切的白辰對此有些吃不消,他默默的拖著行李走進一截車廂,找了個無人的隔間坐了下來。他平時總是被黃瑞存一家關在禁閉室,即使在學校裏也很少有人理他,他總是被那些學生稱作異類,被他們用看鄙夷的眼神看待。他習慣了孤獨。
他透過玻璃看向窗外,百裏一家正在互相道別。白辰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百裏一家,他們對自己這麼好,自己卻沒什麼可以報答他們的。他看著他們,隻言片語飄了進來。
“成機呢?”百裏夫人母親問。
“他來了。”
他們遠遠看見他們的哥哥大步朝這邊走來。他已經換上了他那件飄飄擺擺的天瀾學院黑色長袍。白辰發現他的胸前別著一枚閃閃發亮的徽章,上麵寫著級長兩個字。
“我不能待太久,媽媽,”他說,“我在前邊,那裏專門給級長劃出了兩個包廂——”
“哎呀,成機,你原來是級長呀?”孿生兄弟中的一個用非常吃驚的口吻說,“你早該告訴我們嘛,我一點兒都不知道呢。”
“慢著,我想,我記得他說過,”孿生兄弟中的另一個說,“說過一次——”
“說不定是兩次——”
“等一會兒——”
“說了整整一個夏天呢——”
“喂,住嘴。”百裏成機說。
“你說,成機是怎麼找到女朋友的?”孿生兄弟中的一個問。
“因為他是級長呀。”母親憐愛地說,“好了,親愛的,祝你學期順利,到學校以後讓遊隼或者其它飛禽給我帶封信來。”
她親過成機的麵頰,成機就走開了。之後,她轉身對孿生兄弟說:
“現在輪到你們倆了——這一年你們倆要放規矩點。如果貓頭鷹給我報信,說你們——你們炸了一扇秦朝的木門,或是——”
“炸了一扇木門?我們從來沒炸過木門。”
“這倒是好主意,多謝了,媽媽。”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好好照顧玲瓏。”
“放心吧,玲瓏小鬼頭跟著我們不會有事的。”
“住嘴。”百裏玲瓏說。
白辰看著他們,突然笑了起來,他笑得是那麼開心,使得他一時間忘了所有的憂愁。是啊,他為什麼要擔憂呢?隻要自己身邊的人快樂,這就是白辰最大的幸福。
他攤開自己魔咒課課本,上麵不知被誰寫上了一個叫做“午門刃”的魔咒。這本魔咒課本估計是從上個世紀流傳下來的,上麵還畫著愛新覺羅溥儀的畫像。白辰平時就喜歡在那些舊書攤上尋找年代久遠的二手書,一是因為便宜,二就是為了方便偷懶,十幾幾十年前買得起書的人可不多,他們讀書都習慣於做筆記,這對於白辰而言也算得上是某種意義上的偷懶了。
他看著那篇“午門刃”的介紹,抽出魔杖,點在課本發黃的紙頁上,低聲說了一句:“也許表,也許裏,告訴我你隱藏的密秘。”
紙頁表明髒亂的墨跡被魔法衝刷幹淨,微微發熱的書本中呈現出了一則咒語。但是與其說是咒語,倒不如說它是一堆亂碼,它既不是四大文明古國的文字,也不像現代流行的中文或英文。白辰疑惑地把手指按在那堆亂碼上,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價值。
突然,他到抽一口涼氣,猛地把手抬起,看著自己觸碰那些亂碼的手指。手指上有一道割痕,因為他被割傷的速度太快,鮮血還沒湧出。
“嗜血性,黑魔法。”白辰嘀咕著,啪地一聲合上了書。這種層次的黑魔法,不應該是他所接觸的。
地麵緩緩震動,火車開動了。它朝著一望無際的海平麵行駛,魔法凍結車輪下的海水,使其凝固成一條冰道。
嘩啦一聲,包廂的門被拉開了,雙胞胎走了進來,人手一隻大鳥籠。
“你好,白辰。”宣德說著,把一大堆零食堆到桌子上。
“餓了吧?”齊治把一大包糖果推到白辰麵前:“列車要開好幾個小時呢,我們得等到天黑才能趕到天瀾學院。”
“這是什麼?”白辰拿起一盒糖畫問雙胞胎:“這東西肯定不是瑟翠們的糖畫吧?”
“不是。”齊治說,他打開盒子,一個扁扁的糖關公尖叫著逃向窗口,被齊治一把抓住,它又安靜了下來,重新變回糖果,被他塞進嘴裏:“雖然我不喜歡有意貶低瑟翠,不過我必須說,瑟翠的腦子是死的,他們造不出會動的食物。”
“好了。”宣德說:“我們可以趁機幹一些有趣是事,比如如騷擾騷擾隔壁的女孩子,或者試驗一下新的魔咒……”
包廂的門又打開了,這次進來的是一個女孩,那是一個白辰從未見過的女孩子,她有著一頭濃密的稍顯蓬亂的棕色長發,皮膚白皙,身後還領著百裏玲瓏。
“她剛才一直在找你們,你們怎麼可以丟下你們的妹妹!”她氣衝衝地對雙胞胎喊著。
“我已經跟她說過讓她呆在成機身邊,她偏偏不聽——怪我咯?”
“好吧,好吧,百裏宣德,反正我是沒聽見你們說這一句話。”那姑娘看著百裏齊治手裏的魔杖,和百裏玲瓏一起坐到了白辰身邊。
“看樣子你是要施一個魔咒是嗎?那就讓我開開眼界吧。”
白辰吃了一驚,不知所措地看著鄰座的女孩,女孩也碰巧轉頭看著他,兩人俱是臉上微燙,然後迅速轉向一邊。
“好吧,好吧……這本來隻是我們的實驗性魔咒……”齊治無奈地說著,用魔杖敲了敲鳥籠裏麵那隻熟睡的黑肩鳶:“附身鐵甲。”
什麼也沒發生,黑肩鳶和剛才一樣睡的死死的。
但宣德在齊治說完咒語的同時站了起來,用魔杖指著那隻可憐的鳥,叫到:“昏仆地!”
“砰!”籠子被炸飛了,咒語從黑肩鳶身上偏轉過去,擊中了包廂的門頁,木門倒了下來。
“厲害!太厲害了!好高明的防護咒!”白辰拍著手站起來,把黑肩鳶重新裝回鳥籠。
“看不出來——”那女孩拖長了音調“你們倆除了惡作劇,竟然還有其它擅長的方麵。對了,你是……”她又看向白辰。
“白辰。”
“蘭書惠。”
“真的是你?”書惠問:“那個擊敗狼人的瑟翠少年?”
“他呀?我……是的,我是白辰。不過我不是瑟翠,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來自魔法世界、帝斯莫丹還是瑟翠,我是個孤兒。”
“哦,對不起——”
“沒事,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白辰走到門邊,釋放了一個恢複咒,可惜沒成功。
“我來吧。”書惠用魔杖指著倒地的門,念了一聲恢複如初,門被重新裝在了門框上。
“你以前沒來過魔法界吧?那麼你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一方閣咯?”
“方閣?我不知道什麼方閣。你能給我講講嗎?”
“那看來你真的沒來過魔法界了。我你放出了高溫燒蝕咒,我還以為你是一位法力高強的巫師呢。”書惠歎了口氣,似乎感到有點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