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不祥的預感隨即湧上我的心頭,我不顧五個月的身孕,快步往摘星樓跑去。

摘星樓離華宮並不遠,但本來隻要一盞茶的時間,我竟走了一炷香的時間,越是想加快腳步,卻越走不快。

等我登上摘星樓,一眼便望見了一身朝服的他,顯然他也是剛下朝便趕來了。

他淡笑著向我走來,替我攏了攏額際被風吹亂的發,柔聲道:“怎麼走的這麼急。”

望著他深情而溫柔的淺笑,我禁不住淚盈滿眶,眼前的他慢慢的變得模糊起來,我立馬用手拭去淚,我不想見不到他,哪怕隻是落淚的那麼一刻。

“舞兒,朕給你看樣東西。”他拉過我,將一樣長筒模樣的東西遞到我的手裏,“往裏看?”

聞言,我望了一眼,入眼的竟是我再也熟悉不過的綦國王城,我不知他是如何將遠在千裏之外的東西搬到我眼前的,一時驚奇不已。

“這是你姐姐留給朕的,叫望遠鏡。”他說著,眼底露出一絲苦澀。

自從與我在一起後,他便極少提起姐姐,今日這是怎麼了?

我正疑惑著,他從我手裏接過了所謂的望遠鏡,望了一眼,輕歎了一聲道:“那裏已有一半的江山是朕的了。”

他歎息著,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一陣寒風吹來,卻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大王。”我扶住了他的肩,遞給他一塊素白的手絹。

寒風習習,他一直咳嗽不止,我這才突然意識到,他此次歸來後會變得如此消瘦,並不隻是累的。

我抬起他的手,正欲探尋他的脈搏,卻被他躲開了,我立時奪過了他另一隻手上的手絹。

上麵赫然一片黑色的血,我的心頓時墜入了無邊的深淵……

“大王,您為什麼瞞著舞兒?”我緊緊的握著手裏滿是血跡的手絹,帶著難以抑製的哭腔,質問道。

他沒有回答,隻輕輕的攬過了我的肩,道:“舞兒,再為朕舞一曲可好?”他說著,聲音帶著我從未聽過的懇求和掩飾的極好卻還是被我看穿的絕望。

“《寂寞沙》?”我抬頭,望進他的眼裏,卻沒有尋找到自己的身影,他的黑眸中盛滿了淚,再也容不下我了。

他頷了頷首,我便毫不猶豫的邁開了舞步,五個月的身孕阻滯著我的腳步,我卻還是努力的昂首,旋轉,躍步。

衣袖揚起飄落間,我可以看見他凝望著我的眼神,隻那麼一眼,便是深情無限。

在此之前,我極少去想寂寞沙的舞步舞曲,在我內心深處,那代表著一場此生難忘的生死離別。

但此刻,我邊舞著邊回憶,卻是那麼容易,許是心境同了吧。

我揮動衣袖,腦海裏不停的浮現著姐姐在永安宮門口舞的這最後一曲舞,便情不自禁的跟著記憶哼唱了起來

“寂寞沙,似是千百年前淚水的塵埃,風兒卷起沙,我的淚飄落在你的身旁,穿越狂風的冷漠,千年等待隻為遇見你”

“任由淚兒落,漂泊也自傲,來生相守過,何怨亦何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