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開端,起始於一個下著綿綿細雨的春日。那時,剛滿六歲的沈謙得了怪病,父親沈懷天整日愁眉苦臉,用藥不見效,送去縣醫院又沒錢,隻能去找鎮上算命的先生。那算命的告訴他,沈謙的病需要“補陰”,讓他招個女娃進來。
沈懷天犯難之際,卻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用家裏全部的積蓄從一個女人手裏買了女娃,取名麥穗。
麥穗和沈謙一同在山野裏長大,於二十一歲那年,被親生父親帶走。
那天是沈懷天的頭七,他剛下葬不久,麥穗紅腫著眼睛坐在堂屋裏摘青菜。陰雨綿綿,冬天的寒冷深入骨髓,她的一旁放著快要熄滅的火爐,隔壁家的黑貓懶懶地趴在爐灰上。
沈謙去外麵辦事了,中午回來之時,帶回了三萬塊錢和些許肉菜。
她趕緊放下手裏的簸箕,起身:“阿謙,你哪裏來的這麼多錢?”
沈謙收好雨傘,呼出一口白氣,抱著她坐到火爐前,貼了貼她的臉。“我自己賺的,和前段時間一樣,幫人做了個程序。”
麥穗知道他從初中就喜歡電腦,別家的孩子躲在網吧打遊戲,她卻不知道他在網吧窩著幹什麼。隻是沈謙的思想不拘泥於太小的地方,她從小就了解他。他就像是困在池塘裏的鯨魚,一旦有了平台,就能掀起大浪。
她沒多問,安靜地看著爐子。
沈懷天的死給麥穗很大的打擊,她到現在都還是一副懨懨的樣子。
“鄧奶奶說,阿爹的頭七,要給他做一頓飯的。”她靠在他懷裏,兩人互相依偎著取暖。
沈謙親了親她的發頂,“嗯,我菜都買好了。”
“阿爹還沒享到你的福。”她甕聲道。
屋外的雨下大了,黑貓伸了個懶腰,耳朵機敏地動了動。
“是我不孝。”他握住她的手,仔細摩挲著上麵的繭子。
沈謙活到二十四歲,靠著他的聰明賺了不少錢,可這些錢都前段時間一股腦地投到沈懷天的醫藥費裏麵去了。隻可惜再好的醫療條件也是回天乏術。
傍晚,兩人“送”走了沈懷天的“魂魄”,早早地便和衣睡覺。麥穗睡得很淺,聽著沈謙的呼吸聲,心生蒼涼。她想了很多,沈懷天不在了,她和沈謙,還能在這片土地上生活多久?
她很快就醒了,沈謙將她撈進懷裏,“睡不著?”
“阿謙,我們會離開這裏嗎?”
“總有一天會的。”
麥穗的心沉下來,半天都不說話。她其實就寧願在這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一輩子,嫁給沈謙,生幾個孩子,蓋一棟像樣點的房子,安安心心地過。
“麥穗,這裏關不住我。”他看穿她的想法,無奈道。
“……我知道。”
兩人再也無話。
第二天,麥穗醒來後,發現那隻黑貓還趴在火爐旁。村裏的鄧奶奶找上門,還黑貓嗬斥出去了。她一邊收傘一邊朝著麥穗說:“你個丫頭,怎麼把黑貓放進來了?不吉利的。”
麥穗根本沒注意它,剛想說話,這時,沈謙從裏屋出來。鄧奶奶見他來了,趕緊說:“有人在村口打聽麥穗的住處呢!”
沈謙麵色頓時一沉。
“誰在打聽我的住處?”麥穗問。
“不知道,看穿著是城裏人,兩個上了點年紀的,一男一女。”鄧奶奶答。
麥穗好奇:“我不認識這種人。”她剛想出去一探究竟,就被沈謙拉住了手腕。他濃眉緊擰,對她道:“不認識還去看什麼。”
她語塞,又察覺到他握著她手腕的力道加重了些,想掙脫開來。沈謙卻把她往自己這邊帶,然後朝鄧奶奶說:“鄧奶奶,你就說我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