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十五話 風雲迭起(2 / 3)

菁菁聽得心驚肉跳,道:“那該如何是好?”

碧珠沉聲道:“如今隻有你能打動憐影,擇日不如撞日,你今日就同我去荊州!”

菁菁聞言一驚,尚未答話,忽然隻聽一人冷笑道:“尹教主這是要把七公主帶去哪裏?”

二人回頭,碧珠嘴角輕揚,隻見靈煙慢條斯理地走了過來,直視碧珠。峰回路轉、命途輪回,這一幕同當日靈煙攔住那二人一模一樣。菁菁看著她癡了,莫非她們這群人隻能在這個輪回圈子中來回旋轉跑不出去了麼?

碧珠不怒反笑,冷聲道:“火暗使莫非又是奉了柳禦史之命前來阻攔麼?”

靈煙不以為意,亦冷諷道:“尹教主特意將行蹤暴露給我,可不是要我來這裏阻攔的麼?!”

碧珠斂了斂神色,冷冰冰地道:“想要讓火暗使這樣的忙人見我,碧珠怎麼能不下一番功夫?!”

菁菁聽著這二人言來語去,竟是以自己為幌子,引蛇出洞。這蛇若是喻指靈煙,還真是條劇毒的美女蛇!

靈煙道:“開門見山,尹教主想讓我做什麼?”

碧珠柳眉微挑,道:“君子有成人之美,當然是要你相助七公主逃出長安,與憐影比翼雙飛!”

靈煙冷笑道:“這種不要命的事便讓我來做?尹教主還真是看得起我!”

碧珠臉上帶笑,言語相譏:“哪裏,我素來相信火暗使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菁菁聽她二人說了半日,心中掛念寧妃安危,道:“我不走!你們也別費苦心了!”

碧珠奇道:“為何不走?莫非你要看到影兒為你心痛而死才罷休麼?”

靈煙冷冷地諷刺道:“七公主有情有義,心中自然還有放不下的人了!不過這件事不必操之過急,十日之內定會有分曉。因為柳禦史回京在即,待我稟明她之後,自然有一番道理。”

菁菁聞言又驚又喜又悲,道:“三皇姊要回來了麼?”

靈煙道:“不錯!我先說一事,七公主可放在心底。如今武林同盟歃血為盟,要滅‘天地會’。朝廷趁前日‘天地會’長老捉楊姑娘打傷官衙一事尋由南下討伐,不肯讓這功勞隻給武林同盟領去。如此當頭,柳禦史自然要回來了。”

碧珠一臉鄙夷道:“不敢指望你的那位柳禦史!”

靈煙笑道:“尹教主這麼說,實在是小看了我們禦史對七公主的愛護之心!”她說完聽見身後有人,忙拉過碧珠道:“有人來了,不宜久留,改日同你細說!”

風聲一緊,二人隨風而去。

菁菁正滿腹悲喜交加,忽見許夫人來道:“公主,時候不早了,請回罷!”菁菁順從地點了點頭,居然露齒一笑,同許夫人走了。這一笑引得許夫人心花怒放,暗道,果然老爺有計謀,帶公主出來散心實在是明智之舉,這不笑了麼?!

長安城章台街旁水渠依舊東流,兩旁楊柳拂岸,青翠欲滴。這一帶乃是長安城中人來客往的煙花柳巷繁華之地,每日人潮紛湧。一年前最賦盛名的“塵香苑”因花魁紫宸曾鬥膽惹怒朝廷而被下令革除。如今已是衰草枯楊,蛛絲滿梁。“天地會”的勢力在長安本來就不穩定,後因垣塚暴露身份,紫宸殉情,鍾長老被遣回荊州,二皇子豪策暗中清掃,現今更是已然肅清,雖然還有些枝葉,但見“塵香苑”這棵大樹已倒,都不敢輕舉妄動,故成不了什麼氣候。

這次碧珠與靈煙見麵,著實迂回艱難。當下風聲正緊,約在何處都不方便。最後還是依了碧珠的主意,先讓她挑了家不慍不火的妓院,選了個二三等的姑娘用迷藥弄昏,自己換上她的衣裳扮裝坐在房中。須臾,靈煙便易容成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大搖大擺地進了妓院。抬手翻了“碧珠”的牌子,光明正大的見了麵。

碧珠在房中等了許久,心中焦慮,一見靈煙便迫不及待地單刀直入:“如今朝中情勢如何?”

靈煙撩唇一笑,不知為何,她見了碧珠,便滿心要捉弄她一下。她這人有個癖好,別人越是著急,她便越歡喜。於是便懶懶地躺倒在寬床上,慢條斯理地說:“來得匆忙,先容我喝杯茶潤潤嗓子……”

碧珠聞言心中暗怒,捧上新烹的茶,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千刀萬剮,滿臉冷笑道:“火暗使敢喝我手中的茶麼?”她一邊說,一邊暗自後悔沒有把“百花教”的五六十種秘製毒藥,四種鎮教劇毒統統倒在這杯茶裏。

靈煙接過茶盅聞了聞,開懷笑道:“茶味清涼單純,為何不敢?若當真有毒,我又怎麼會辨不出來?!”說罷一口飲盡,稱讚不絕。

碧珠因有求於靈煙,也急急喝下一杯茶,將滿腔的怒意壓下。不知為何,每次看見靈煙便怒由心生,今日她扮作男人來嫖她,更怒。她心中百般的怒氣漸漸化做了臉上的笑,淡淡地道:“茶喝了,也休息夠了,時間緊迫,還是快切入重點的好!”

靈煙笑道:“尹教主還真是心急。日前雅蘭公主遠嫁和親,我已經見過柳禦史……”她說到這裏,瞟了碧珠一眼,想起當日慕雪對她說的:“既然雅蘭公主已經遠嫁,皇上收拾晉王的日子也不遠了!你隻要如此這般做便可……”雖然她對百花教易主一事早有耳聞,但仍是按習慣稱呼碧珠“尹教主”,碧珠也懶怠爭辯,故稱呼依舊。

見靈煙住了口,碧珠便透過目光來詢問。靈煙不便同她明說,意欲含糊而過,故笑道:“三日之後,便是劫出七公主的絕佳時機,你隻要按我說的去做便可!”

碧珠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覺得她說得太過輕鬆,讓人難以置信。靈煙看穿她的心思,忍不住又想捉弄她一下,露齒一笑,故作矜持道:“偶爾尹教主也該信一回我啊!”

碧珠心道你全身上下就沒有讓人可信的地方,但終究忍住了。沉吟了片刻,終於咬牙切齒地道:“好,若這次你又耍什麼花招,我必不饒你!”

碧珠並未猜錯,這次靈煙又小小地騙了她一回.禦令使者柳慕雪已經暗中回到長安.此事隻有四位暗使知曉卻都對旁人瞞得密不透風.靈煙雖然知道碧珠嘴硬心軟,絕非生事之人,但關係柳慕雪的事她卻是決計不會說真話的.

慕雪這次返京因為有若陵同在,故加倍小心,一路上竟未曾讓任何人察覺.她早從四位暗使處得知了朝廷,天地會,及武林同盟的動向,正滿心籌劃對策.慕雪將時間利弊一切重審一遍,率先召見了木暗使柔棠.

柔棠本來就是個心靜如水,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往日五位暗使中,惟有她話語最少.這幾年來在晉王裝聾作啞,假扮老嫗,也恰隨了她不善言笑的性格.但她辦事穩妥,不受聲色之惑,不愛惹事生非,不喜富貴榮華,不貪功名利祿,極讓慕雪放心.

慕雪每次召見柔棠時,除了正事之外,別無它話.若是換成靈煙銘錦之流,必要先拿公孫若陵之事好好耶揄她一番.一年不見,柔棠似又消瘦了些許,臉上肅然淡漠之色有增無減.慕雪聽完柔棠將晉王一年內的動作細細稟明之後,笑道:”雅蘭公主遠嫁既成,想必父皇不會容忍晉王叔太久.而晉王叔也借著嫁女有功,可以多掙紮幾日,也不會按捺太久.若我沒有猜錯,三日之後父皇的壽辰即至,那日必有異動.”

慕雪說完之後,又是意猶未足地一笑,道:”本來這場皇位之爭血腥極足,但如今晉王叔嫁女有功,父皇顧及突厥王妃,隻怕會給晉王叔留一條苟延殘喘的活路吧?不過有道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才最苦.木暗使還是可以看一場皇家之爭的好戲!”

柔棠微微蹙眉,毫不動容地道:”我對這些無意,但事成之後,望柳禦史答應柔棠一事.”

慕雪從未見過柔棠求過她什麼事,便欣然頷首道:”木暗使請講!”

柔棠道:”我跟隨禦史三年餘從未求過禦史何事,亦從未對禦史有過任何非議.但如今我遇上一件不得不做的事,不能兼顧兩邊,隻好向禦史請辭這木暗使之職了.還望禦史成全!”

慕雪抿唇一笑,心道原來連看似不懂情愛的木暗使也有今日今時,果然是蒼天未老情難絕.她忽然由此想到自己和若陵,心中頗有些感慨,但她素知柔棠性格孤僻,若以此來打趣她未免不妥,便正色道:”當日邀你們為我辦事之時,我就說過,五行暗使來去自由,若不願留時隻須知會我一聲便可.隻是不知道什麼事讓木暗使如此上心,不知可否言說?”

柔棠臉色微紅,她在三位女暗使中年齡最長,故從不曾在人前流露出嬌羞的一麵,如今她被慕雪問得麵色窘然,怯怯生生,反倒似年輕了許多.她支吾了片刻,終道:”有一個人,若不留在她身旁,我總放心不下.”

慕雪狡黠一笑,故作沉吟道:”果然我還是比不上垣塚在你心中的地位.不過既然木暗使心意已決,我也不阻攔,不過日後若需要幫忙時,隻須大大方方地來找我便可,我定當全力相助.”

柔棠麵色一沉,低聲道:”卻不是他!多謝柳禦史成全!”

慕雪聞言笑道:”隻怕這場皇族之爭過後,我這個禦史也該請辭了!”說罷略向柔棠頷首,足輕點地,如鬼魅般消失了.這一別之後,二人再次相見,卻是隔了許多年……

大雨傾盆,雷聲隆作。這是今春第一場春雷春雨,來得如此氣勢洶洶。閃子劃空而過,頓時天地間遍布振聾發聵的轟鳴聲。驚蟄前後,總是要有這麼一天的。若單論氣勢,本來對於長安城的尋常百姓來說,今年的春雨同往年也不見得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日前朝中政變剛過,從朝廷到民間,人人都尚揣揣不安,心有餘悸。於是關於這場春雨響雷是亂臣賊子戲弄龍威引來老天爺震怒的傳言不脛而走、越演越烈。

寧妃殿前從第一聲雷聲響、第一點春雨落時便跪著一個人。此時已是渾身上下都濕透、凍得瑟瑟發抖的水人。她身旁站著一個撐著傘的宮女,幾乎要跪下來為其撐傘,卻隻被那人不住地推開。

那宮女無奈,忍住淚道:“楊妃娘娘,我們皇妃說了今天概不見客,您請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