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是照例要鬧的,不外乎就是那幾樣東西。無聊之甚。司馬少信的頭開始昏沉起來了,也就不管周圍人興致如何,一並將他們打發了出去。
挑開頭蓋。如花美眷,端坐床上。瓷白的臉上,幾朵紅暈。
然後就是交杯酒,然後……
“夫君,你當真喜歡我麼?”沒想到的是新娘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嗯。”鼻子裏哼出一聲,權當回答。
“哪裏?喜歡我哪裏?”
當真是天真依舊啊啊!司馬少信心裏感歎著,卻也認真回答:
“你的笑。”
“我笑的時候美麼?”
頭已經還是暈了,眼前的究竟是誰?
“美。”
“我一直以為自己不笑的時候更美。”
看清了,原來不是她。苦笑一聲。
“我喜歡你笑的時候,以後記住要多笑。”司馬少信望向遠處,在那一片喜色的大紅世界中,他一襲看到有一抹白影衝著他笑,笑得淚光,如同鑽石般落下,他輕柔地說,“因為我喜歡看。”
紅袖一直沒有走,她現在躲在司馬家門口那棵象征繁榮昌盛的百年槐樹上。老槐樹長勢茂盛,就這樣穩穩地站在枝丫中,竟然一點也看不到。
“送入洞房!”這幾個字真的好刺耳!那司儀的聲音怎麼難聽得跟公鴨一般。
她就這麼一直看著這一切。看這賓客一點點的都散了開去。
新房,新房在哪呢?
對了,正是那紅得最耀眼處。那紅,生生得紮她的眼。
終於,那片紅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漆黑。熄燈了麼?洞房了麼?紅袖慘笑一聲,雙手不自主地向前伸。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直到這時,她才發現,那一片代表喜色的紅隻是紮她的眼,而那片黑紮的是她的心啊!
“看夠了麼?”冷冷的聲音傳出。身邊一抹白色的身影。
抬頭看一眼,隨即笑靨如花。
“蕭莊主什麼時候過來的?”又撇過頭去,極快地用袖子拭去臉上的水珠,“蕭莊主的武功果然如傳說中那般出神入化,紅袖竟然一點都未曾感知呢!”
蕭晨也不理會她。徑自負手淡淡說道,“你若是不服,大可打了進去,活著,是為自己的。”
昏鴉盡,小立恨因誰?急雪乍翻香閣絮,輕風吹到膽瓶梅,心字已成灰——
“蕭莊主,紅袖自此以後跟了你,如何?”紅袖抬眼直視他,不卑不亢。
“為什麼?”蕭晨的臉如古井般波瀾不驚,“想借我的手殺他還是保他?”
“紅袖也不知道自己值不值這些斤兩。”紅袖瞥到司馬少信站的樹枝是一枝新枝,甚為纖細,可是絲毫不見其彎折,說明站在上麵的人的輕功是如何的了得。笑了笑,繼續說下去,“不過既然蕭莊主肯親自陪紅袖在這並不涼快的地方乘涼,說明紅袖還是可以賭上一把的。”
“好。”蕭晨笑,可是這笑意絲毫沒有侵染到雙眸裏去。
“我太了解你了,你就像飛蛾,迷戀那火焰,明知會粉身碎骨,你還是會撲上去的。我希望,那一天,殺你的人,是我——”紅袖低語。
蕭晨雖全部聽盡,但就當沒聽到。“你怎舍得動他一毫?”
一早便醒了。合梔酒。不過爾爾。隻是宿醉後的頭疼痛不已。司馬少信起身穿衣。
杜妍已起了,臉上俱是嬌羞之色。
“夫人。”司馬少信也不看她的臉,目光卻獨獨落在她那一襲潔白勝雪的榴仙群上,淡淡一笑,“你……換套衣服,今天不適合穿白的。”驀地,又一句,“白的也,不襯你。”
“夫君……”杜妍的眼裏有一刹那的憤怒,又轉為黯然,但隨即湮滅,笑著說,“是否紅的也不甚襯我。”
司馬少信但笑不語。
“夫君,紅袖真是個好名字。”她猶自強笑,一邊笑,一邊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下落。
他看著她,笑了,說,“是的,這是全天下最好的名字,最好的人!”又漠然地轉過身去,冷冷地說,“就要出去見眾人了,別讓人以為我欺侮了你。”
“你以為你沒有欺侮我嗎?”杜妍嘶喊出聲,“你這樣當初娶我作甚?”
“我也不知。”司馬少信無奈地一笑,“真的不知。”ps:一些話語,如杜妍的問話,“夫君,紅袖真是個好名字。”大家如果看不懂,可以看番外“恕我疏離”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