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娘賊!什麼意思?”
“他說,您所說的劫富濟貧全是他鳥的扯淡,根本就沒有濟貧;他還說你口口聲聲劫富,那是因為窮人沒有什麼好搶的,不然,你早就去搶了。”
嘿,你說這個混蛋,他竟然這麼說我們起義軍。不過,他說得倒是有點兒道理。
“他還說什麼了?”
石秀還他鳥的那副模樣:“他還說少讓你放屁,說自己是被逼上梁山的,你有好好的押司不做,卻私自放了犯罪的晁蓋,你別找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了,要當老大就直說,沒有人敢說你什麼。還有,他說,武鬆更是混蛋,殺了那麼多人還他鳥的說自己是條好漢,他要是好漢,他鳥的屠夫就是英雄了。”
啊呀呀,武鬆跳了出來,就要揍石秀。
幸好被眾人勸住了。石秀還是慢吞吞地:“這可不是我說的,是楊雄說的。他還說了呢,梁山上全是強盜,隻有林衝是被逼上來的,你們沒上梁山之前就他鳥的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上了山還是那個鳥樣,肯定不得好死。”
啊呀呀,這一句話可激起了賊忿,眾人都要把石秀淩遲了。
被我攔住了。我今天要把梁山這個概念給眾人闡述一下,我認為做老大的一定要讓屬下知道自己集團的理念,隻有這樣,他們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們才知道自己幹的事業有沒有前途。
“我說諸位,楊雄的話雖然很讓人氣惱,但是,有些話還是有道理的。他說咱們為什麼不劫窮人,他鳥的窮人哪有錢?
諸位,你們說,這個世界上是窮人多還是富人多?”
“窮人多,富人少!”他們異口同聲。
“是啊,我們不用招兵買馬就會有許多為我們工作的人,而且還有源源不斷的財富,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嗎?
“你看古時候的人起義,都是打著一麵旗號,他說不殺老百姓,可是他真的做到了嗎?由於他受了許多苦,當他一但手裏有了權力,他急遽變態的心理就凸現出來了,哪還管什麼老百姓呢?他隻管自己的利益是不是得到了滿足。我們不也是這樣嗎?你們劫法場、鬧州縣,誰敢說自己的手上沒有老百姓的鮮血?”
這些人都慚愧地低下了頭。
“楊雄說的沒有錯啊,你們這裏有幾個人是被官府逼上梁山的?阮氏兄弟,你們本來是打魚的,因為不敢和梁山上的王倫作對,才去劫生辰綱,劫了那些銀兩,你們並沒有還給老百姓啊,你們都吃喝玩樂了。還有你倆,張青、孫二娘,你們那個時候在十字坡就殺人做人肉包子,我還險些被你們剁了,誰逼你們殺人了?你,李逵,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逼上梁山,誰給你個甜頭你就跟誰好,難道這也是官府逼的?剩下的許多人,都是我用的計把他們逼上山的,不關朝廷的事情。
“我說了這麼多,就想告訴你們一句話,無論咱們山寨的性質是什麼樣的,隻要你進來了,就必須要把自己的行為和咱們山寨的命運聯係起來,大家共患難,才能有咱們山寨的明天。山寨要發展,不能與我們在沒有來山寨之前做的事情混淆,你現在就是山寨的一分子,無論做什麼,跟著我走,我給你們指路,你們奮鬥,山寨的繁榮是早晚的事情。
“大家每個人都要把山寨的理念記在心上,不能有絲毫的動搖。隻有這樣,才能實現山寨的理想,你們的價值才能有所體現。
“我們並不是要造反,而是希望朝廷看到我們的忠心,希望給我們一個機會為朝廷出力。朝廷就是我們的市場。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市場服務,我們賺的是市場的錢,隻有順應市場的變化;我再把你們管好,才能有所作為。一味地蠻幹是不行的。管住你們就是在市場上先贏得了一步。
“你們可知道江南的方臘,他也有很好的發展潛力,但是,他沒有管人的藝術,更不想適應市場,我相信他早晚會被咱們吞並的。”
我說完了這番話後,大廳裏一片寂靜,扈三娘的一根針掉在了地上,大夥聽得真切。我知道我的話起了作用。
你看看,你向你的小兄弟們說出你的山寨理念是多麼的重要。
大家散了,我把石秀叫進後廳,對他說:“楊雄兄弟現在在哪?”
石秀笑了:“他在後廚吃火雞呢?”
“什麼意思?”
“您做老大的必須要給下麵的人一個理念啊,不然,他們怎麼知道有沒有奔頭呢?”
啊,我明白了。
石秀這廝比我聰明啊!
有時間要挫挫他的銳氣!
某日 天氣晴我知道賞與罰的辯證關係,但是,我現在隻想說一句做老大運用此招最簡單的技巧:賞賜他人的時候一定要在眾人麵前,這樣能滿足他的虛榮心,讓他掙命似的為你效勞;罰的時候一定要在沒人的地方,這樣能保住他的麵子,讓他心有所愧,而願意將功贖罪。
昨天早上起床後上山觀景色,梁山的景色真是好啊,我有點兒詩性大發的意思,正要發作,突然發現一棵樹上藏了一個人。我嚇得麵如土色,頓時,上牙就捉住下牙打起架來。
梁山上竟然還有刺客!
要不是那人看見我急忙跳了下來,我早就朝他跪下了。
是李逵!
“鐵牛,你鳥的跑樹上去幹什麼?”我揩了汗,氣咻咻地問他。
他就攤開一隻手:“看,這是雞蛋!”
“廢話,我還看不出那是雞蛋嗎?”
李逵笑著:“我想把它放到老鷹窩裏,到時候孵化出來一定是隻鷹,我想玩鷹。”
你說這不是蠢貨是什麼?
但是,我突然想到了,我為什麼又突然想到了呢?因為我是做老大的,做老大的就要天天思考如何管人。
李逵的這個方法雖然從表麵上看非常地蠢,但是,如果在一個沒有優秀思維、觀念陳舊的管理者頭腦中,的確會產生許多優秀的管理方法。這些管理方法有可能在一定時期內產生作用,但絕對不是永恒的。事實上,誰敢保證那隻雞蛋放到鷹窩裏就不會孵化出一隻鷹來呢?
所以,作為我,梁山的老大,管人不僅僅注重方法,方法有用盡的時候,但是,如果你有一個很好的管人觀念,那就不一樣了。
我趕緊回到屋子裏,把這些感悟記下來。我之所以成為梁山的老大,可能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經常把所悟到的東西用筆記起來,而晁蓋就知道托著個塔亂跑!
我剛才說的賞罰問題,如果改變一下觀念就可以這麼論述了。
戰國的時候有個不得誌的人說:“賞要如山,罰必如溪”,“諸罰而請不罰者死,諸賞而請不賞者死”。賞罰分明為用人之要,我獎賞霹靂火秦明這樣有功的人,就像大山那樣厚高;懲罰有過的王英,就像溪水那樣淺低;對那些應該受到賞罰而拒不接受的,肯定另有他謀或不思悔改,比如說林衝,這家夥一直不接受我的封賞,我真想“炒他魷魚”。但是任何功與過都是相對的,就如陰陽的辯證關係一樣,對那些沒有明顯功過的蠢人白勝、樂和等,我也經常找個理由進行適當封賞,以促使他們早日進步成為優秀分子。不過我看這兩個人沒戲。
前幾日,我就因白勝吃飯節約糧食而賞了他兩碗米飯,可他隻是謝了一謝;樂和就不同,我說他歌唱水平有所進步而給他買了個琵琶,他這些日子一見到我就唱:大宋出了個宋老大!
我對那些獎賞他、稱讚他仍然不努力,懲罰他、斥責他仍然不畏懼,四種方法一起使用都不見效果的人,一律幹掉。這種人留著隻能危害山寨的發展。
事實上,我還總結出了用人之短的用人藝術。如果這個人愚蠢,那麼我就用他的愚蠢。盧俊義夠愚蠢了吧,我就把他放在自己身邊,他的愚可以讓他執行起我的命令來很順手;
王英這個人好色,捉來女犯,我就讓他去審,沒有一個不說的;林衝這個人太重情重義,我就曉以梁山大義,讓他乖乖地為我服務;關勝和楊誌十分看中家族聲譽,我就在他們殺人之前說這個人對祖宗極為不孝,他們的祖宗還是個人人景仰的好漢呢!
在我們這個世界上的人啊,無所不能,而又無所能,與法相對。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針對什麼樣的人,以“施情”為主,取得他們的絕對忠誠,使他們拋兒棄女地為你賣命;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針對什麼樣的人,以“發威”為主,樹立你的絕對權威,使他們哭著為你效力;必要的各種山寨寨規也必不可少,它是表麵上約束我實際上約束其他人的一個枷鎖。
鑒於此,我特地和吳用、老盧、還有幾個中層管理者說:
“你們必須要讀書。書不能亂讀。我現在規定,中層頭領要讀《孫子兵法》,吳用是咱們山寨的謀略家必須要讀《易經》,老盧要把《孟子》讀透,看看人家是怎麼實行仁政的。
以後,梁山要舉行選拔考試,下層頭領有能力者經過考試可直接進入中層,咱們唯才是舉。
上麵所說的一切就是我的用人管人藝術,我之所以稱之為藝術,並不是在招搖,而是我覺得藝術和方法的區別就在於:藝術可以隨著事情的變化而變化,我請盧鎮林、厚而黑、讓他們知道山寨的理念、賞與罰都可以隨著情況的變化而變化,不是一成不變的。管人沒有一成不變的定則。
他日做老大的人們一定記住這點!
我他鳥的該睡覺了。
頭有點兒痛。你看看,做老大多辛苦,可就是有那麼多人想做!
我還真有點兒不明白了。
某日 天氣晴,有風早上一起來,幾個武夫們就站在牆邊唧唧喳喳,我秉著“投入到群眾中去”的領導策略,也擠了進去。
這一看,把我鼻子都氣歪了。隻見牆上貼了一張紙,上麵的標題是“誰動了我的板斧?”
李逵這笨蛋,明天就要打仗了,他竟然把板斧丟了,上麵還說誰要是拿了他的板斧不給,他就造反,先砍了“替天行道”那麵旗,然後投奔東京去,說這是梁山逼的!
眾人都很氣憤。我揪住李逵冷笑兩聲,說:怎麼,還真想去東京?
這傻牛虎著臉說,誰讓有人偷我的板斧?我還是花了一兩銀子請沒有用寫的這張大字報呢。誰動了我的板斧,快拿來,要不然,我就造反,投奔高俅去!
我大喝一聲:鐵牛,你找死嗎?來人,拉出去砍了。
肯定是被眾人攔住了,有的說,這也不能怪鐵牛,要不是有人動了他的板斧,他也不會這個樣子。
我也冷靜下來,如今大戰在即,起了這個變故,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事實上,李逵丟板斧這件事情正是教我們怎樣麵對突如其來的變化的。
因為在我們大宋,經常會遇到一些突如其來的變化,如果你不善於變通,那麼,就很可能失敗,更有甚者,還會功虧一簣。
在板斧事件中,我們可以有四種解決方案。
第一種方案:等待小偷將板斧送回。
第二種方案:重新鑄造板斧。
第三種方案:找。
第四種方案:暫時拿一把不是板斧的兵器。
第一種方案可行度不高,因為變化是突如其來的,如果等下去就是不想變化,無異於坐以待斃;
第二種方案時間太長,雖是在應對變化,可能結果是在變化中消失;
第三種方案表麵看是在力求應對變化,但可能會因為目標不明確而徒勞;
第四種方案應該是最佳的,雖然李逵隻能用板斧,但是,有兵器總比沒有強,這種變化過去以後,再用第二種方案,事情就完滿解決了。
雖然稱之為最佳方案,隻是相對而言的。應對變化的惟一方法就是未雨綢繆,經常對有可能發生變化的事情早做準備。李逵的板斧如果天天放在枕畔,就不可能丟,也就不需要上麵那些方案了。
李逵聽完我的話,大嘴一咧說:“要我用別人的兵器也行,我隻用魯智深的禪杖!”
魯智深也咧開大嘴:“你行嗎?我的這禪杖淨重六十二斤,有你五個板斧重,你能拿得動它?”
這李逵最恨別人小看他,直去魯智深手裏搶過禪杖,就要揮舞,不想身體失控,倒栽在地,動彈不得。
眾人大笑。
這群武夫就知道大笑,我卻從中悟出一個道理來:麵對變化采取補救措施的時候一定要審時度勢,不能有半點馬虎,更不要急於改變變化而弄巧成拙!
李逵起來了,摸著腦袋也笑了,突然冒出來一句:“我要是知道了誰動了我的板斧,就把他劈了喂老虎!”
到底是誰動了李逵的板斧已經不重要,因為事情既然起了變化,如果一味去查事情變化的原因那就是舍本逐末,隻要有了解決方案,變化就是不變,不變才應對萬變。
這是作為一個老大最起碼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