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昊訝然,“當然沒有。”
當然沒有。
歐陽用了當然,那麼,這是肯定的結果,而且,這個問題,一定是讓他意外的。那麼,沈駿的謊言目的何在?
“第二個問題,他說要另娶他人,是什麼意思?”手握著手機,指甲由於太過用力,完全失去血色。
“當然是娶你啊。他那天已經安排了婚慶公司,就是想處理完苑家的事後……”歐陽昊皺著眉解釋,從她的問題裏感覺到,有些事情比他預想的要複雜。
他話沒說完,電話被玄墨深再次搶走,“你要知道這些,為什麼不直接問我?”
她心裏像被歐陽昊的話抽走了絕大部分氧氣,玄墨深的問句消耗掉那最後的一點點。
“墨深……”她隻能吐出這兩個字,似乎所有的生存意識,就是這兩個字支撐的。
“樂兒,回來吧。”玄墨深似俯在耳邊,呼吸如綿。
她的眼裏突然溢出熱淚,哽得無法語言,隻有艱難的喘息呼哧的傳進他耳朵。
他似看到她的淚,眼眶亦熱了。
兩個人各抱著一個手機,那無形的信號成了他們難舍的牽連,不說話,卻如同愛人在身邊。
保羅看著她小臉上的淚水無聲的一顆接一顆的流下,沒有抽泣,沒有哭喊,無聲的流淚。這種悲切,壓抑著的心痛,連他這個看客也快受不住。
他把車停在路邊,等著她結束這場近乎對峙的無聲流淚。
可是,她們似乎是相當的有默契,也相當的有耐力,那淚更像是有源頭的泉,不停止的流下來。
她輕聲的說,“我會回去的。”
保羅皺眉,低聲問,“你的情人?”
肖樂兒扭頭看他,沒能明白。
他再皺,“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肖樂兒突然一笑,“是他。”
保羅心裏一跳,“玄墨深?”
肖樂兒流著淚微笑,對他,也對電話那邊的人說,“是,我心心念念的,我愛的,那個人,是玄墨深。”
不是沒想過會有這種可能,可是真的被證實,保羅才知道自己的機會是多麼渺茫。
他終於挑挑眉,伸手取了那電話,“玄先生,我送樂兒回去。”
“你們在哪兒,我過去接。”他不想再多浪費一分鍾的時間,以最快的速度看到她才可以。
“我們在梅鎮,大概向北有十公裏的地方。”
“你開車到M市,然後搭最早的飛機回來。”玄墨深命令著。
“除非你報銷。”對他這種所有人都要聽命於他的語氣,保羅實在是不爽。
“會讓你滿意的,保羅先生。”頓了頓,他略低聲些,“謝謝。”
保羅不禁愣了。玄墨深,玄氏國際的冰山總裁,驕傲得隻會看向天空的那個人,在向他致謝?
他抬頭看了一下天空,很懷疑此時發生了方向感的偏差,太陽是從西方升起。
可是他看到肖樂兒暖起來的眼神,挑下眉無奈的笑,“因為是樂兒,我很榮幸。”
掛機,他對樂兒說,“M市,最早的飛機,回去。”
肖樂兒慢慢的浮起一個微笑,淚痕依然的臉頰,薄薄的有了血色。
順利的到機場,反正不怕花錢了,買了最貴的頭等艙,果然有票。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開始憐憫這對苦情人,天空從早上的薄霧居然轉晴,而且能見度出奇的好。從機場的播報中得知,這種晴空是一年來少見的好天氣。
飛機準時起飛,三千米高空,她以飛的行式,奔向他。
保羅看著她安靜的跟在後麵登機,安靜的坐在旁邊閉目等著降落。她在等著見到那個人。或許他們還會就近期的事再說說情況,或許他們會規劃一下將來,或許他們,什麼也不需要說。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了。
保羅把目光越過她投向窗外,棉花糖一般美麗的雲海,湛青透亮的晴空,無邊無際。在這個他國的天空,保羅第一次感覺到身處異鄉的孤獨。
為了這個身邊的女子,他飄洋過海來尋她,其實也知道她不一定會接受,可是還是希望這樣的努力會讓她有感動。隻是,她剛剛的淚,她亮起的眸,她此時的安靜,都一點一點的證明著,她不會屬於他,過去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她或許會一直是他的好朋友,她或許會是他在有心事時第一個會想傾訴的人,她或許會在他需要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隻是,她的心裏,滿滿的,隻有那一個男人。
保羅閉了眼,晴空消失了,還有他的那分私心。
肖樂兒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冷靜的思考過她和玄墨深的關係。從他們相識到現在,五年多的時間,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過幾個月。即使這樣,他們之間卻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爺爺,苑清秋,沈家白,沈駿,太多的人因為各種理由要分開他們。她的妥協,他的懷疑,讓本是相愛的他們,總是聚少離多。
她想到剛剛,為了證實玄墨深到底有沒有結婚,她選擇去問歐陽昊。玄墨深就在他身邊,可是她怕,怕無論玄墨深說什麼,她都會信。可是,又什麼都不會全信。
這種心理,不停的在證實與懷疑之間徘徊,最終卻隻能懷疑一切。結果,成了最相愛的人,卻最不可信。
在跟沈駿說起玄墨深時,她信誓旦旦的說相信,說會等他的解釋。可實際上,她卻相信沈駿為她一人造出的新聞,才會被他拐走。
她反複的想了這些,分析比較判斷總結,這樣跳出怪圈的思考,才發現自己犯了多麼低級又不該的錯誤。
如果她真的懷疑,如果她真的不甘,如果她真的不舍,她最應該的,是直麵玄墨深,問個清楚。而不是因為報導,不是因為別人的說法,不是因為看到一星半點情況,而自我補充,自我否定,自我摧殘,自我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