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母親(1 / 2)

看來當時在現場的紫櫻夫人是看見什麼人帶走了她。可惜她已不是她原來的女兒,根本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即墨昔茫然地朝她望去:“我的頭很疼,嗓子也很疼,根本記不起發生了什麼事。睜開眼的時候就躺在這兒了。聽阿衍說,我頭受了傷,記憶也紊亂了。”

紫櫻夫人微不可察地放鬆了眼底的緊張,撫上即墨昔沒有受傷的半邊臉龐:“昔兒,忘了就忘了吧,回來就好。你受傷,娘會照顧你,你生病,娘也會照顧你,娘一直在這裏,在你身邊,隻希望我的昔兒無病無痛,平平安安…不要記恨任何人…”

不要記恨任何人,不要恨他。他是你父親。原諒他。

她記得。那是在她夢裏反複囈語的字字句句。隻是,她根本不是即墨翰仁原本的女兒。恨由愛生。不愛,她如何去恨?不恨。又談何原諒?

微涼的指腹貼在即墨昔的臉上,她緩緩將手覆上紫櫻夫人貼在她臉上的手再自然不過地握住,之間傳來的粗糙感讓她心裏不自覺地泛起酸楚。

十幾年來,是什麼讓這個昔日美麗驕傲的女子無視眾人各色的眼光和流言蜚語中地獨自帶大女兒?又是什麼樣的過錯讓天下人交口相讚的仁商父親對這樣一個隱忍堅強的女子和他的親生女兒棄若敝履視若無睹?

無論昔日多麼萬種風情狡黠靈慧的女子,隻要愛錯了人,等待她們的終是獨自悲涼萬劫不複的結局。當年陳橙的母親如是,如今即墨昔的母親亦如是。

“好。”即墨昔垂下眼瞼,如扇般得睫毛遮住水光瀲灩的雙眸。揉了揉母親指腹的厚繭,與她十指交叉而握,她深深允諾。

如今上天憐她母親早亡,現在在另一個世界願意成全她渴望母愛的心願,這一世,作為即墨昔母親的你,既願全心愛我疼惜我,含辛茹苦地將即墨昔這個身體養到這麼大,即使是為了你死去的昔兒,我也願與你日日相伴,護你今生一世周全。

“昔兒,那你願不願意答應娘,去替你姐姐即墨瑢,履了那一紙婚約?”清冷如風的嗓音驟然拋下一地驚雷。震的即墨昔五指一鬆,愕然抬首望向紫櫻夫人。

紫櫻夫人滿目淒楚,轉過身背對著她,避開了她探問的視線。“你相信娘,娘不會害你。娘隻希望你過得好。”

“為什麼?”沒有埋怨,沒有不平,她不是真正的即墨昔,所以一驚後滿心隻有純粹的好奇。

夏殷殷避之不及的燙手山芋,作為即墨昔的母親,為何還主動要求女兒攬下這檔子事呢。

“你跟著娘,這十六年來受的苦太多了。不能被寫進族譜,不被承認的庶女身份,正經的即墨家二小姐,十六年來卻連生父一麵都沒有見過…娘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在這薄暮苑裏和娘一樣被禁錮一生,你才及笄,女子最美好的年華,卻因為娘連累了你…”

當家主母夏殷殷不但不會讓她的女兒婚配給門當戶對的豪門大戶,就算找個家世清白的普通人家也是奢望…

“為什麼?”即墨昔的聲音還是淡淡的沒有一絲波動。

“昔兒…”連續兩個淡然地幾乎不帶任何情緒的為什麼,在紫櫻夫人聽來卻好似帶著直戳脊椎的痛楚…

她忍住淚吸了一口氣,“趙家雖是玄瑜國當朝禦醫第一世家,卻人丁單薄,在朝中也並未加入任何黨派之爭,趙家主母早年病逝,現在老太君以八十高齡執掌家業,你嫁過去,就是趙家的長房嫡媳,萬一趙家獨子捱不過這一關死了,那你就是未來趙家所有產業唯一的繼承人。隻有嫁過去,你才能掌控自己未來的人生。隻有嫁過去,你才會有自由的可能。而在這裏,娘隻能讓你逆來順受,什麼都給不了你,當娘漸漸老去,更不能為你擋風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