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長歌聽了薑崇亮的話,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既然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的十七歲花季少女,自然多少有些相似之處。況且,以薑崇亮瘋狂而偏執的性格來看,他恨的,怕已經不是曹玉燕,而是女人這一整個群體。
和曹玉燕相似,隻不過是薑崇亮為自己尋找到的一個借口,他試圖用這個借口,來說服自己,他濫殺無辜,不是因為變態,而是因為他愛他的父親,愛得失去了理智。
“那他們呢?”梅長歌麵色有些古怪的問道,“他們究竟是怎麼被你拖下水的?”
“不是我。”薑崇亮陰測測的說道,“是他們自己。”
“若非他們心懷惡念,便是刀劍加身,又當如何?”薑崇亮頗有深意的看了梅長歌一眼,冷冷的說道,“可惜,這樣有骨氣的人,我至今還未曾看到。”
“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梅長歌若有所思的說道,“介意和我聊一聊嗎?”
“當然介意。”薑崇亮歎了口氣,搖頭說道,“梅大人,我隻是瘋了一點,並不是傻子,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細節,好讓它們,成為你攻擊我的武器?”
梅長歌揉了揉鼻子,輕聲說道,“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便在此時,早已平靜下來的薑崇亮,突然憤而起身,揮舞著手上的鐐銬,直奔梅長歌而來。
薑崇亮此舉,自然不過是想嚇一嚇梅長歌,以他當初設計陷害謀殺曹玉燕時的冷靜和極強的自製力來看,他是決計不可能會做這等衝動魯莽,害人不利己的賠本買賣來的。
可是楚青瀾卻動了,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隱藏在角落裏,仿佛透明人一般的楚青瀾,動了。
隻見她搶先幾步,沒有半點猶豫的,一把將梅長歌護在身後,冷冷的質問道,“薑崇亮,不得不放肆。”
“怎麼?”麵對楚青瀾的質疑,薑崇亮非但不顯得緊張,反倒咄咄逼人的反問道,“五公子,莫非你以為,身處刑部監牢,我竟會做這等落人口實的事情?”
薑崇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人性,是最最經不起推敲的,還望你們好自為之。”
此情此景,令一貫冷靜從容的梅長歌,也不免苦笑起來,“你真的是多慮了。”
“咱們走著瞧吧。”薑崇亮不置可否的說道。
薑崇亮很聰明,他很清楚的知道,就目前而言,梅長歌是沒有任何證據,可以給他定罪的,所以,他才敢肆無忌憚的挑釁她。
他憎惡女人,而梅長歌恰巧是一位女子,敗在他所痛恨的女人手上,薑崇亮很不甘心。他一直在尋找可以翻盤的機會,或者,即便死到臨頭,他也要嚐試激怒梅長歌,好滿足他內心深處,那肮髒齷齪的小心思。
梅長歌在楚青瀾的攙扶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笑眯眯的說道,“你且安心呆著,早晚有定你罪的時候。”
“很遺憾,你恐怕不能了。”這是薑崇亮今天第二次試圖挑釁梅長歌,“我的案子,是天衣無縫的。”
待梅長歌見完陷入癲狂狀態的薑崇亮,再見蘇宗平,竟陡然覺得他居然很像是一位衣帶翩翩的溫潤公子。
“有生皆苦。”蘇宗平一開口,便驚得梅長歌渾身一顫,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戰栗起來。
比起和人談論永遠無解的哲學問題,她寧願回到方才那間牢籠,看薑崇亮發瘋,有那麼一瞬間,梅長歌甚至覺得,或許薑崇亮的不屑和嘲諷,還要更有趣一點。
“來,梅大人,請坐,我們來聊一聊。”蘇宗平饒有興致的邀請道。
梅長歌發誓,如果不是因為蘇宗平是此案的關鍵突破口,她十有八九,是會掉頭逃跑的。
“梅大人,你說,人為什麼要活著?”蘇宗平一臉迷茫的說道,“佛宗說,是為了輪回,可我不相信靈魂,更不相信輪回。人死了,就是死了,即便真的能夠投胎轉世,那也不是原來的你了。”
“那是,人永遠不能踏進同一條河流。”梅長歌喃喃自語的說道,“蘇公子,聖賢想了幾千年,都沒有想明白的事情,咱們這等俗人,還是放棄算了吧。”
“那怎麼可以?”蘇宗平怒目圓瞪的叱責道,“人活著不思考,那與禽獸何異?”
“是,蘇公子您請說。”梅長歌百無聊奈的坐下,愁眉苦臉的應和道。
打從梅長歌讀高中時起,她便最討厭上政治課,一來晦澀難懂,二來時任政治課教員的年級組長,是一個極討厭,極惡心,偏偏水平又很有限的自大狂,實在令人望而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