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命好,從來沒有餓過肚子,以至於有大把大把的空閑時間,可以用來思考人生的三大難題,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做些什麼。當一個人餓著肚子的時候,他的腦子裏,顯然隻會想一件事,我要吃飯。”
“知足常樂,不是一件好事。”楚青瀾默然說道。
“是的,我同意你的觀點。”梅長歌點點頭,讚同道,“在這件事上,我和你的態度是一致的。”
“我們從茹毛飲血到如今,當然,以後還會接著走下去,靠的便是不知足這三個字。人一旦知足了,一旦活安逸了,一旦安貧樂道了,差不多也就是個廢人了。”梅長歌頓了頓,又道,“我很不喜歡道家無為而治的那一套說法,卻也不迷信英雄人物在曆史長河中所發揮的作用。”
“說到底,我們都隻是人,不能站在神的高度,來思考問題,我們現在能做的,無非是做好眼前事罷了。”
“好了,我先不和你說了,我要去刑部監牢見薑崇亮了。”梅長歌苦笑道,“估計又是一件勞心勞力的事情。”
“我陪你去吧。”楚青瀾誠摯的建議道。
梅長歌皺緊了眉頭,有些擔心的說道,“可我不想再和你聊哲學問題了,頭疼。”
“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楚青瀾坦然承認道,“我隻是被節節勝利的大好局勢,一時衝昏了頭腦,才會說出先前那番話來的。”
梅長歌聞言,還是有些擔心的說道,“楚青瀾,我覺得你還是得再養養性子。”
“你分明比我還要小上幾歲。”楚青瀾遲疑道,“可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我的心,早已經老了。”梅長歌緩緩邀請道,“你還要和我一起去刑部見薑崇亮嗎?”
天陰沉沉的,薑崇亮的心,卻是平靜的。
因為他對自己有自信,即便在他被梅長歌一眼看穿之後,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超強自信心,仍然讓他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和從容。
此時此刻,梅長歌就站在他的麵前,而他,並不願看她。
“你殺了曹玉燕。”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薑崇亮確信,她已經知道了。
“是我殺的。”他極為冷漠的回答道。
“為什麼?”
薑崇亮猛地吸了兩口氣,然後迅疾平靜下來,用一種可憐的,憐憫的目光,看了梅長歌一眼,說道,“因為我愛她。”
“你瘋了。”梅長歌沉默的看著他,許久,才從喉間擠出一點極陰沉的話語。
這麼多年,她聽過形形色色的殺人理由,卻從來沒有一次,帶給她,像今天一樣的震撼。
薑崇亮仰著臉,冷漠的看她,滿不在乎的說道,“我認罪,我都認罪,但那又怎樣,現在又不是在公堂上,而你,也永遠不可能,找到哪怕一丁點,我曾經殺過人的證據。”
“她們,是我要殺的,卻又不是我殺的。”薑崇亮冷笑道,“梅大人,我這雙手,可是幹幹淨淨,沒有沾染過一絲鮮血的,你能拿我怎麼辦?”
“你騙不了你自己。”梅長歌淡淡的說道。
“是的。”薑崇亮點點頭,不屑的譏諷道,“我隻要騙過其他人,便已經足夠了。”
“我生下來,就沒有母親了。”薑崇亮慢慢的,講述起那個,隻屬於他自己的殺人故事。
“我沒有見過我的母親,一次都沒有,所以我很不理解,我的父親,那個曾經讓我感到無比驕傲和自豪的父親,竟然會因為一張臉,被迷得神魂顛倒,以至於做出一些很可笑的事情來。”
“我的確喜歡曹玉燕,她和我一同長大,青梅竹馬的感情,自然比其他人,要更親厚一些。”薑崇亮陰測測的說道,“我想,如果一個人,非要成親,非要和女人生孩子延續香火的話,我寧願選擇她。”
“這是一種選擇,從很多年以前,我便把曹玉燕當作我未來的妻子在看待。那幾年,我在外求學,很少回家,當然不知道我父親和她之間的那點風流韻事。說實話,我雖然愛她,但我更愛我的父親,如果我早一點知道這些事情,我是萬萬不可能同父親說那些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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