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很快就開始收拾東西。
其實他總共也沒幾件東西要帶走。但他的床位很亂,就那僅有的一點要帶走的東西,也需要整理很長時間。
我問他:“理事長大人也沒能把你留下來嗎?”
傅雲說:“他們懷著什麼居心,你還不清楚嗎?我怎麼可能留下來?”
我說:“我看見你關門,還以為你要和他商量商量。”
傅雲說:“我隻是關上門罵了他一頓。”
我說:“天!他沒殺了你嗎?”
傅雲說:“他不會的。”
所以傅雲是真的要走了。
大部分人並不懷疑這件事。傅雲升級了,所以他當然要遠行,這是天經地義的事。然而與此同時,也有一些人毫不懷疑相反的一件事,他們相信傅雲一定走不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不放他走。
這些天我在滔天塔上下晃蕩,偶爾會偷聽到理事長大人的電話。他在電話裏唯唯諾諾,承諾一定不擇手段地完成任務,絕不讓傅雲離開滔天塔工地。中午我遇到莊之武時,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他隻是對我說:“雲哥早就知道了,這些人肯定不會放他走。”
“那怎麼辦呢?”我說。
莊之武聳聳肩,他也不知道傅雲是怎麼想的。傅雲看上去絲毫不擔心這事,好像覺得他總有辦法離開。
白天裏工地的大門是不關的,雖然有門衛大爺看守,但也不排除傅雲有硬闖的安排。但如果考慮到理事長大人可能及時出來幹預,硬闖的風險還是太大了些。
我說我要去找理事長大人。
“你是在軟禁傅雲。”我對理事長大人說。
“不是我軟禁了他,”理事長大人說,“是命運軟禁了他。”
“別扯這些沒用的。”我說。“升級儀式是什麼級別的活動,你也敢阻撓,你們真的不怕天下人怪罪於你麼?”
“作為一個特派記者,你管得似乎有些多了。有時候我都懷疑,所謂‘特派’,是不是意有所指?也許,你還肩負著一些其他任務呢?”
“如果是,又如何?”
“那取決於你的目的是什麼。如果你是為了幫助傅雲,那我建議傅雲留下來,你走。而且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
“很抱歉,你大概是猜錯了。”
這是一段簡短的爭執,在這幾句話之後,沉默代替語言,進行了更長時間的交鋒。然而最終,一切仍是如最初所預料的那樣,沒有結果。
傅雲已經整好了行李。
“你有辦法離開嗎?”我問他。
傅雲笑而不答。
“你什麼時候走?”我又問。
“夜裏。”他輕聲說。
若是夜裏,那就是偷偷走了。然而夜裏戒備森嚴,從哪裏走?
傅雲看了看時間,說要去幹活了,就跑了。
我停在自己的床位前,開始收拾我自己的行李。
莊之武這一下午都過得心不在焉。“雲哥,你要去那麼長時間,這邊的活可怎麼辦啊?我一個人是絕對應付不來的。”
傅雲沉迷工作,無法自拔,隻是敷衍了莊之武幾句。
樓上的工人在討論這趟遠行的事。
有人說:“從這裏去若望區,會經過一個著名的美食之鄉吧?嘖嘖,傅雲可有口福了,得讓他幫我們帶點兒。”
有人說:“算了,別給他添負擔。這一路上凶險得很,今時不比往日,聽說龜背大陸在觀天島埋伏了很多殺手,專門對付他這種升級快的。”